气氛霎时安静下来,云殊华不动声色地向后缩了缩,没来由地有些害怕这样的景梵。
面前的男人过于强势,哪怕两人平视,云殊华依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
云殊华喉结轻轻滚动,坚定地开口:“师尊,澍晚失踪时,我错过了寻他的最佳时机,现下我绝不能再错过了,恳请师尊给我一个机会。”
这便是要死心塌地为了那人去求他了。
“徒儿说的不错,那时你错过了,”景梵看着他躲避的小动作,语调轻缓,“因为,你同为师在一起。”
“不是的,”云殊华连连摇头,说,“这件事师尊并不知情,自然与您没有干系,是我与澍晚太过贪玩,才酿成这样的祸事。”
“请师尊原谅徒儿不能与您一同前往古战场。”
这是自景梵入清坞山玉墟殿以来,第一次遭人拒绝。
本以为坐上域主的宝座后,便再遇不到让自己愠怒的事,没想到还是会有。
景梵一时无话,便缓缓起身,站直身子,静静打量着面前安分的少年。
瞧上去倒是很乖巧,可惜说出的话,他却是字字不爱听。
“师尊……”云殊华又开口了,这次说得比之前更为诚恳,“并非徒儿不愿同师尊去古战场,只因澍晚他是徒儿的好友,若是跟随其他几域的……师侄安然北上,便有侮师尊的教诲,徒儿不想让清坞山背后叫人诟病,还求您能成全。”
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连这种花言巧语的把戏都用上了,甚至还来向景梵讨要一个成全。
景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徒儿既然都这么说了,为师只能准允。”
“真的吗?”
云殊华漂亮的双目中光彩重现,眸光亮晶晶的,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一般。
景梵抚了抚他的肩,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我从不骗人。”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传入云殊华耳中。
却叫他忍不住怔了怔。
云殊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瑟缩的意味,随即低下头去,不让景梵看出来。
“为师给你的时间只有五日,”景梵松开手,“五日寻不到人,我亲自前去接你。”
清莲香气浅浅拂过,将云殊华的意识唤了回来,他重重点头,朗声应道:“徒儿都听您的。”
这件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问题谈妥后,沈棠离派了人将其他各域的弟子召至客栈大门,不出半个时辰便先行离开,护送浮骨珠前往北域。云殊华则走了相反的位置,自行踏上磬苍山去借人。
磬苍山同魔界玉逍宫大战一场,本就元气大伤,再加上曾经执掌山上各项事务的大师兄与二师兄死的死、伤的伤,这番重担便落在其余弟子的头上,无异于雪上加霜。
云殊华在这山上也没什么相熟的朋友,硬着头皮上前,只好说自己同朝岐关系还算不错。
朝岐听到侍从传来的话,眉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立即来见他。
才多久未见,他已经同过去有了很大的改变,言语之间更稳重了,明明与云殊华是一般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一夜之间长了他好几岁一般,不过一瞬间的事。
道明来意以后,朝岐仅仅思索一瞬,便道:“借人可以,我要先去过问其他几位师兄的意见,大师兄那里也需要我前去知会一声。”
云殊华表示理解,又道:“自那日起了争执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骆怜师兄了,他现在怎么样,还在主持大局吗?”
“自然不能,景仙尊与沈仙宗那日踏上正殿时便吩咐了,磬苍山大大小小的事宜不能由大师兄做决断,”朝岐叹了一息,“他现在每日就在后山养伤,神色恹恹的,我总是担心他有轻生的念头。”
多年来与他情谊最深的无非就是南域域主赵霁和二师兄展涪,如今二人都死了,他定然神伤不已。
云殊华遂不再过问,安心坐在殿前等待磬苍山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