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喧杂消息满天飞,又被上大学的喜庆压过。
四处欢天喜地张灯结彩。自己村有这么多考上的,岂不是比别处都风光?都是自家有面。
明朝雪拉着全艳红手牵手准备上京城大学。
全家送的东西堆满一堆堆。全父全母当初心念一动帮助明朝雪,无心插柳柳成荫,女儿被带着一起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全家感激之余将上大学配置直接备两套,明朝雪和女儿一人一套。
“上学上学。”全艳红开开心心,哪怕不同院系只要能上同个大学就安心。
“我奶脸上变更好看,她当初就是十里八乡的第一美人。”她比划了下笑嘻嘻道:“现在是明姐姐。明姐姐又长高啦。”
“我也觉得长高了。”明朝雪居高临下捏捏她脸蛋。
近两个多月里她不再去城卖食物,而是改为卖方子,一次性一单卖给大户。好吃好喝养着中她身量好像是高了些。像是要将前几年被苛虐压榨的身高都涨回来。
“明姐姐把门锁起来就行,我爸妈会照看的。”全艳红被揪起脸颊含含糊糊拍心口,一晃眼瞅到门缝,“里面红红的是啥?”
咔嚓。
“就算有人想闯进去也没什么。”明朝雪锁上村尾自家大门,手指抵在唇角淡淡一笑。
“里面是我准备的‘礼物’。”
全艳红面庞红起一片。
树叶从枝头摇曳飘落的时刻,安爷爷被放回到村中。
他还是拄着拐杖,另一边手臂压在安大宝身上。
安爷爷比起同龄人更为硬朗,只是此刻身上多了一股“老人味”。在牢里没人端茶倒水没人洗衣做饭,艰苦日子让他不止一次后悔。
——就算明朝雪不是亲生孙女他也想认回,有人伺候的日子是多么逍遥。
也不至于最后还要靠安大宝“愿意和解”提前保释离开。
安大宝低眉顺眼搀扶安爷爷,不再有以往“金孙”的待遇。
他孤儿院是真呆不下去,心理为成年人的他完全不适应群体生活,脸上的疤又引得备受议论。
当初他抓伤扩大丑娘脸颊瘢痕时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这一步。
“要去找娘、找姐姐。”安大宝忍受鼻尖的老人熏酸味道,反反复复呢喃。
“去找那个人。她才是进城生活的关键。”
他彻底醒悟只有明朝雪才能拯救自己,前世今生就该紧紧抓住那个人不放。这才是他愿意伏小做低重回村里的原因。
“哼!”安爷爷撑起架子,尽量大摇大摆入村。
村外田地收割忙活的众人一一抬头,窸窸窣窣招呼声低语声蔓延。
“大队长报纸不是读过?趁大雨夜偷孩子、把富家子偷来干农活,坏透了。幸好没提村名,丢脸啊。”
“一个坏一家子都坏,以前还偷偷虐待人不给饭吃。这会对方变金凤凰飞走咯。”
“孙子也是捡的,就一外乡娃。”
安爷爷对闲言蜚语怒目而视,走路不停一股脑路过村头自己家继续往里走。
“埃——安大爷你家过了,你这是要去哪啊。”有人高声远远问。
“去找我姐姐。”安大宝扬声回话,凭借年幼哭丧脸哽咽,“以前是我们对不起姐姐。现在知道错了,我要认她做亲姐姐,好好补偿。”
田地中人们互相对视,摇头摆手。
“得了吧,别张口闭口姐姐的,你离得远远的才对人好。”
另一边的知青们得到明朝雪送的学习资料,更是不吝帮腔,“她早走了,以后就远远在天的另一边。你们只会吸血、死心吧别想再霍霍人!”
走?安大宝怔然四顾,恍如隔世惊醒此刻已是大学开学后。姐姐飞走了,一切生活保障全没了。
被戳破脸的安爷爷恼羞成怒,一拐杖敲在安大宝身上,“谁说我们要去找人?我回家。”
安爷爷恨不得一口气走进家里好好洗个澡洗尽一身臭汗味。
等迈到门口往里一瞧,又是一惊。
安家因为分家被隔成两个院子。如今属于自己的那个大院是乱腾腾的破旧。
玻璃碎了、水缸破了、窗户大开中屋里被褥乃至桌椅都空空落落,像是遭了贼。
最里面躺着一个臭气熏天的荣同书,看上去居然比安爷爷这个蹲监狱的人更臭。
“谁干的?谁抢的?”安爷爷大怒敲打大中午还睡得天昏地暗的荣同书。
村民们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佳欣欣的能耐。
在几乎将荣同书踹断腿被迫躺小屋休养后,佳欣欣依旧住在安家,开始少有露面,后面更是不知所踪。
大家只以为损失一大笔钱的她气得跑回城找爹妈。谁能想到她一遭变故后有了心眼,趁夜把安家席卷、一批批东西能卖都卖,全部卷成钱才跑。
至于荣同书全程住小屋里,不敢招惹那个疯婆子也没发现。
等到后来发觉了也没张扬,拖着不太利落的腿也卖起东西、混吃等死。
“谁让他们住这里的?”安爷爷眼珠都要瞪脱眶,拐杖乱扫砸向小院的安二质问。
“他是你认下的干儿子、当着所有人面说的。”
安二依旧不开口,木着脸挡在最前面。由安二媳妇在后头嘴皮子利索反驳,“干儿子要住,和我们没有瓜葛分家的人有什么关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