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上的渔民跟长安的屠夫的饭碗所在。
操持这两个行当的人,赚的也差不多是血汗钱,搞不好,在哪里做买卖的都是些苦哈哈。
可以想见,刘德若是把主意打到了直市上,那么,血汗钱被动了的渔民跟屠夫,那是肯定跟刘德没玩没了了,而且,从苦哈哈身上就算敲髓吸骨,那也弄不出多少钱来。
不要以为皇子就不需要钱。
也不要以为太子不需要钱!
更加不要以为皇帝不需要钱!
有着前世经历的刘德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自带干粮,给他做牛做马还毫无怨言——那只是天真的想法而已。
既然生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
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不要钱?
前世刘德做河间王时,每年王宫开支常常是千万钱以上。
如今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想向太子大位发起冲击,那就更离不开钱了。
不说别的,出来做事,就要招人,招人就要支付俸禄,逢年过节还得给个红包,下面的人把事情办好了,更是要打赏。
没有钱,就算吹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有人跟。
这就是现实!
而钱从哪里来?
刘德的便宜老爹做太子时,太里的开销,三成是朝廷报销,七成是自筹。
当年,这长安城里的商铺、手工作坊、高利贷商人,但凡有点规模的,都会按时上交一定数额的‘礼物’。
晁错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跟便宜老爹感情深,而是因为他懂经济,会理财,当年做太子家令的时候,把全太里里外外的财务整理的干干净净,让便宜老爹不用为了弄钱发愁,又时不时的跳出来上个奏章,刷刷存在感。
但关键是,现在刘德还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就没那个名分也没那个底气跟长安的豪强商人伸手要钱,就算有人送钱上门,那也不敢要的。
因此,刘德想要做事,那他的财源就只能是辖下管理的地盘。
可能便宜老爹那里会给一笔启动资金,但最多不过百金……
这年月,稍微招个识字的书生,做文书一类的杂务,每年少说也得支付人家两千钱的俸禄和五六十石粟米,还要给布料,逢年过节发块肉,这就一年起码要给他列一万钱左右的预算。
刘德手底下现在是四个市,就算按照最低配置,每个市招十个文士来负责整理各种文档,规划各种计划,那一年就是四十万钱的开支。
单单就是这些最基本的文案工作人员的薪水就足够把刘德可怜的钱袋给掏空。
更别说那些高级知识分子、大牛了。
像剧孟年金没有百金以上,人家肯定拍拍屁股回家继续去做收保护费那个有前途的工作去了。
所以,晁错将这四个市丢给刘德,摆明了就是让刘德吃瘪的。
刘德百分百确定,假如不做些改变的话,这四个市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经济上的收益——晁错当年做过太子家令,现在又是内史,他肯定对长安城的商业区非常了解。
第二十六节官商勾结
强行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刘德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左右的卫兵吩咐道:“走,我们进去,上旗亭看看!”
说着就径自上前,卫兵们连忙跟上,护持在左右。
所谓的旗亭,指的是按照汉代律法每个市中必然建造的一个最高建筑。
所谓‘旗亭五重、俯察百遂’。
其地位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工商行政管理局,是市令、市丞的办公点,站在旗亭,可以将全市的一切尽收眼底。
刘德领着一大帮卫兵,浩浩荡荡的直奔旗亭,这自然立刻就惊动了平信市里的值班官吏。
按照汉律,长安各市令秩六百石,属于中层官吏。
但此时,这平信市的市令与市丞都出了空缺,因此,执掌大权的反而成了没有秩不入流的小吏。
没有上司的监管,朝廷又因为国丧,没时间委派新官,故而这些天这些小吏可以说个个都是吃的满肚肥肠,甚至还有余钱去逛花街柳巷了。
此时,他们乍然见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卫兵,杀气腾腾的朝他们走来,顿时就吓得屁滚尿流,几个胆子小的,甚至一屁股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