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非的问题上面,他还是很理智的。
但他这一表态,却等于告诉部下与幕僚们,他确实有意为皇长子竞争储君之位。
自古以来,飞黄腾达的最快捷径,除了从龙之外,就是定策了。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
毕竟,大家就算再怎么热情,这个事情,义纵若是自己不愿意参与,也是一场空不是?
于是大家纷纷畅所‘欲’言,各献其策。
有人主张联络朝臣,上书请立,有人觉得应该先收买宫中贵人,联络消息,发动舆论,壮大声势。
“都尉,末将以为,此事还需慎重……”当然也有冷静的,张次公,就是其中之一,他起身拜道:“当今之事,关键在于,陛下怎么看……若陛下有意,都尉如此行事,自然不无不可,但若圣意不愿,那都尉如此作为,岂非陷夫人、殿下、都尉于险境?”
“末将以为,都尉不妨镇之以静,等待圣意……”
义纵听了,浑身都出了身冷汗。
确实如此。
今上的为人,素来极有主见。
决定的事情,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而且,今上睚眦必报的‘性’格,比之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初,卫氏朝鲜的王子,不过是在朝觐时,被发左袵,以蛮夷自居,就恶了陛下,结果,一年多一点,卫氏国灭族亡。
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人能在恶了今上后还能活蹦‘乱’跳的。
义纵,可不想因为此事,招致天子恶感甚至不喜。
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倘若他身为皇长子的唯一外戚,没有有所动作,势必将让朝臣以为,皇长子一家。只愿享清贵之福,那就糟了!
历来。储君之位的争夺,即是需要皇子们各自的努力,也离不开朝野贵族的支持。
义纵可是记得清楚,今上坐镇太‘子’宫时,表面上看着好像是孤家寡人,只能宅在思贤苑与太‘子’宫。
但实则,在朝中文有袁盎,武有周亚夫、窦婴,更与馆陶‘交’好。根深蒂固,因此无人能撼动今上的储位。
而这些关系,在今上还是皇次子时,就已经巩固。
若非如此,先帝十子,岂能全部败下阵去?
一时间,义纵真是纠结无比。
“或许。吾当去请教丞相?”义纵心里琢磨着,但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
当年,萧何都需要自污,才能保全自己‘性’命与地位。
何况如今?
丞相若是参与夺嫡之事,恐怕未央宫立刻就要地震!
该怎么办呢?
义纵正踌躇之时,忽然。‘门’房来报:“主上,‘门’外有太仆袁公拜帖!”
“丝公来了?”义纵脸上不由得‘露’出狂喜之‘色’。
袁盎袁丝的能量就是丞相周亚夫也要甘拜下风。
这位当朝太仆,外号知己遍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列侯至‘交’,封疆好友。
就连东宫太皇太后那里,袁盎便是布衣,也能来去自如。
义纵自认自己与这位太仆。并无深‘交’。
此公选了这个时候递拜帖,所为何事?
义纵心中踌躇着,但嘴上却立刻道:“打开中‘门’,快请丝公入内……”
他又对自己的战友、幕僚们拱手道:“诸君,请与吾一道去迎丝公……”
众人自然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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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盎,端坐在自己的马车之中,老神在在的望着东成候府邸的‘门’槛。
他一生都在押注,一生都在结好未来的巨头。
除晁错实在与他理念不合,矛盾重重外,如今朝堂上,十个朝臣,起码有八位与他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
宫廷的贵人与宫外的外戚,他更是早早的就结好。
大家都说,袁丝知己遍海内,人缘天下无双。
但只有袁盎自家知道自家的苦楚。
他朋友确实很多。
但这些朋友,锦上添‘花’,人人愿意,雪中送炭,却是一个也无。
他们或许会看在袁丝这两个字上,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高抬贵手或者予以声援。
但真要碰上大事,能保持中立,就已经是很给他袁丝面子了!
前两年,他被晁错一竿子打落云端之下。
除了故安候外,谁为他说过半句话了?
就连周亚夫都是一言不发。
所以,从那时起,袁盎就明白了,他得有一个足够粗得大‘腿’来依靠。
支持刘彻,就是这样的心理下不自觉做出的选择。
可惜……
这位坊间传闻的‘太宗孝文皇帝指定之隔代继承人’,确实不愧他太宗子孙的头衔,一上台,就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认人了。
对他的定策之功和辅佐之功,虽然也论功行赏,升为太仆,各种事情上也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但是,与袁盎想要的东西,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甚至,死对头晁错,依然稳坐御史大夫的位置。
晁错只要还活跃在政坛上,袁盎就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保障。
他很清楚,假如晁错有朝一日失势,他会怎么料理对方。
晁错绝非善男信‘女’。
有朝一日,他要是被晁错抓到了马脚,袁盎很清楚,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而袁盎更清楚,他身上的痛脚和黑材料,与他的朋友一样多。
旁的不说,当年他担任吴相的那几年,黑材料就多的能塞满一间屋子。
虽然,那些事情,很多都是得到了太宗孝文皇帝默许后干的。
但,刘氏向来有制度,连诏书倘若没有归档,就一律定为伪诏。持诏人处死,更何况连一个文字证据都没有的那些破事。
所以,袁盎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位足够强大强势的盟友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