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了祭祀高庙。
这也是自然,太宗庙是刘彻这一系的起源,而仁宗庙则是刘彻自己老爹的神庙。
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而且,刘彻也确实需要再次从祖先那里获得加持。
什么样的加持?
当然是处罚和问罪太宗大臣和仁宗大臣的加持!
在祭祀之后仅仅两天,刘彻就忽然下诏,以壮武侯宋昌、犁候召泽、山都候王触龙以及便候吴广志等十八位列侯奉祀给祖宗宗庙酌金成色不足或者酌金分量缺失等为理由,以大不敬的罪名,尽罢这十八位列侯的爵位,废黜封国,收回封土。
这一击,顿时就让整个旧列侯集团和旧官僚集团,人人自危。
但在刘彻看来,这却是还是给了列侯功臣们面子。
不然,这罢黜的就不是十八位列侯了。
而是一百零八位。
而这十八人,也是人人都有作死的历史。
不谈曾经各种上跳下蹿吧。
单单就是近期的国债事件里,推三阻四,拒绝履行身为列侯的义务。
刘彻夺他们的封国、爵位和特权,完全就是合情合理。
但,皇帝觉得合情合理的事情,其他人就不这么看了。
这一天,无数的汉室大臣、元老勋臣,都回忆起了曾经被刘氏狭小的气量以及睚眦必报的性格所支配的恐惧。
自刘邦以来,老刘家就是一直如此。
谁让朕不开心了,朕就让他一辈子不开心。
雍齿、张释之这样的典型例子,就足以成为刘氏这个性子的明证。
当然,此事也让其他大臣都放心了。
因为刘氏在睚眦必报的另一面,是出了名的护短和喜欢照顾自己人。
想当年,卢绾连谋反这样的事情都做了,但却还是寄希望能跟刘邦解释清楚不是兄弟要搞你,实在是下面的人想搞兄弟,兄弟没办法啊……
直到后来听到刘邦驾崩,这才带着兵马,投奔匈奴。
另外就是大名鼎鼎的张耳了。
张家干了多少混账事情?
但因为张耳的缘故,在刘邦和吕后时期,小日子都是非常滋润。
而先帝时期,晁错更是刘氏在这个方面的活广告了。
晁错得罪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出格之事?
但他依然活蹦乱跳,不仅活蹦乱跳,官还越做越高,现在都是三公了。
至于郅都、张汤这样的刽子手更是如鱼得水,活的非常好。
换句话说,只要跪舔的姿势正确,时间正确,那么,荣华富贵,自然是逃不了的。
所以,大家伙在错愕了半秒钟后,纷纷上书,称赞、拍马溜须,人人都说:陛下圣明,及时发现了壮武侯等臣子的不轨行为,这是臣等愚钝所不能及的啊,请陛下接受臣卑微的膜拜……
至于壮武侯宋昌这些倒霉蛋?
谁会去管他们的死活和哀鸣,或者是不是被冤枉了呢?
在今天的汉室,新的利益集团和新的官僚集团,都已经全面崛起,并且加快了抢班夺权的步伐。
兰台尚书们几乎成为了汉室的第二个朝堂,很多政策,都是先由兰台商议、讨论,然后交给了一个新兴官员去实验、试点,完了再在关中普及,最后推广到天下。
要不是现在汉家朝堂之上,名臣如雨,猛将如云,强者无数。
兰台将朝堂架空,让丞相和御史大夫以及九卿看戏,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至于军队?
那就更是另外一个场面了。
几乎大部分的旧贵族,都已经失去了对现在的汉军的控制。
新兴的军功利益集团,借助马邑和高阙,两场大战,已经完成了新老接替。
曾经威震天下的长平侯、曲周候、弓高候,在事实上,都已经退居二线了。
现在,扛起汉室军方大旗的是义纵、郅都、程不识。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事实上来说,刘彻已经完成了他变革的第一步。
在如今的局面,只要不玩脱,不出无可挽回的错误。
那么,哪怕刘彻掀起一场堪比王安石变法的大变革,也是轻轻松松。
但他知道,现在,还没有到时机,应该在等等,等待旧式贵族和旧式官僚,基本退场,整个国家,都被新派官员和新贵族占据的时候,再推行他的那些较为激进的政策,方是王道。
毕竟,天朝改开的结果证明了。
任何改革,都不能指望一蹴而就。
五年平辽,十年赶英超美,那不仅仅是个笑话,更是个悲剧。
反正,他年轻,等得起。
这个国家现在的情况和局势,也远没有到必须改革,马上改革,才能救亡图存的时候。
所以,刘彻也就好整以暇的挽起袖子,静静等待历史的车轮,从哪些已经不适应世界和时代变化的家伙身上碾过。
譬如说……鲁儒派系。
在挣扎和坚持了数年后,鲁儒一系,终于走向了彻底的衰落和消亡。
根据绣衣卫报告,截止至元德六年冬十一月,所能查证的鲁儒派系成员,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人了。
其他鲁儒派系的人,几乎都易帜了。
甚至还有人投入了法家和黄老派,乃至于墨家的怀抱。
而东迁朝鲜的孔子世家,也在屡屡受挫,终于认清现实。
他们派人回到曲阜,变卖了所有土地和屋舍,这意味着,孔氏终于被刘彻的大棒说服,放弃了继续寄生和根植在人民和土地上的打算。
孔家在朝鲜的生活,也不是很好。
虽然靠着孔子的名头,吸引了一些追随者和拥泵。
但在朝鲜和安东,最受追捧和最被人接受的学派是杂家。
要知道,现在的朝鲜君刘明的太傅是韩安国和张羽。
张羽虽然立场偏向儒家,但他是军人。
而韩安国的话……呵呵呵呵……他可是正牌的不能再正牌的杂家子弟啊。
他的老师是邹县人田公,而田公是正统的《吕氏春秋》传人……
所以,孔家在朝鲜,日子已经早没有了齐鲁时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