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舍下,一间厢房灯火还亮着,木桌上,火烛摇曳,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映过一人阴晴不定的脸。
这段时间,李彦过的胆战心惊,他拨弄一下灯芯,想着以前的事,“几年时间为你当牛做马的,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刚刚进宫没多久家伙,将咱家弃之如敝履,真当我李彦就那么好打发?”
心怀怨气的人,眼里闪着莫名的愤怒,木桌上被他划出数个大字,都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赫连如心,你给我等着瞧,那些账目虽然是我自己写的,但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往西夏走私的货物,就算官家再维护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大不了咱家与你玉石俱焚。”
他想着,指甲抠在桌面上。屋外,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谁”
李彦猛的抬起头,一把抓过桌脚靠着的长剑,右手拔在剑柄上,盯着门外。
吱
陈旧的木门拖着长长的呻..吟,缓缓打开,缝隙中一个黑影闪了闪,一把金黄剑柄探进来,抵住,然后便是将门推开。
惊慌失措的李彦,连忙把自己手中的剑拔出,举在手里,指着了过去。待到门完全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堵住门扇。
那声音道“咱家找你,找的好辛苦,李公公。”
黑影抬脚跨了进来,蒙脸的黑布并未揭下,但熟悉的李彦眼睛陡然一瞪,连忙后退数步,靠在了墙壁上,退无可退。
“是你”李彦举着剑,浑身哆嗦着。“如妃娘娘让你来杀我的?”
他眼神惊恐,颤抖着,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你不能杀我”
“呵呵.”
黑影笑了一下,宽剑出鞘,一道弧光唰的挥过去,一抹鲜血喷洒淋在墙壁上,墙上的人影晃晃,陡然间,肩上一团圆滚滚的黑影下来。
咚
落到地上,滚了滚。
“只有你死..有些人的罪名才能坐实,毕竟shā • rén灭口嘛.”黑影收剑,将桌上的火烛吹灭,转身带上木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夜光幽幽,平静的只有风在夜里奔走。
人影贴着墙角轻车熟路来到一间厢房,过廊上,蒙着脸忽然嗅了嗅,眼神露出一丝疑惑,随后他轻轻推了一下门,一股血腥味钻进他鼻腔里。
“.李彦被杀了。”走屋里,虽然视线并不好,可他仿佛能在黑暗中视物般,清楚的找到了地上的无头尸首。
他拉下面罩,露出涂脂抹粉的圆脸,眼神凝重起来,“难道督主也是想到这茬,把李彦杀了让赫连如心坐实shā • rén灭口的证据?”
想罢,他赶紧离开这里,反正人已经死了,是不是他杀的也不重要。
明天一早,李彦被杀的消息一定会传开,那么他手上的那些账目也会交道官家手里,那么剩下的一步,就看督主那边什么时候动手了,一旦南边造反的消息像泄洪一般开闸放出来。
陛下能否承受的了?
他想着的时候,已经原路返回。
.
人不静,自然夜未央。自从那日在东厂未得到赫连如心想要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表面她老实下来,但心里依旧是焦虑万分,再加上李彦的反水,才知道对方私自在底下做了许多手脚。
那些账目虽然都是李彦自己写的,但并不妨碍赵吉因此事对她产生另外的看法,毕竟皇帝心思其实并不好猜测,一阴一晴总是来的突然。
以致深夜,寝宫内,依旧灯火通明。门外,此时一身宫袍的魏进忠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在门外拜见后,进的里间,着急万分的跪下说道“娘娘,刚刚有宫人来禀报,说那李彦已死了。”
“死?”
赫连如心从帷帐里坐起,隔着薄纱盯着伏在地上的人,语气冷的让人发寒,“他怎么能死”
“他一死,本位处境就变得尴尬许多,就算官家不会拿我怎样,可心里终究会有疏远一些。这个该死的狗东西,这个时候死,看来应该是白提督安排的。”
一双白嫩柔软的脚趾垫着踩在白毛毯上,赫连如心坐到床边,浑圆的大腿叠加交叉着,丝毫不在意对面跪下那人看过来的眼神。
“就算白宁算的再深,本位依旧不会怎样,我就坐这里,看他如何针对本位。”
魏进忠吞咽了下口水,低声道“娘娘,恐怕还有一事,奴婢近日思前想后把所有事情都连接想了一道,南方的消息被掩盖或许和娘娘是有关的,恐怕还是很不利,如果白宁再安排人把李彦杀了,坏事堆积到一起,怕是很厉害了。”
“南方..难道白宁已经猜测到南方十二神乃是本位的人?可那又怎样,他能拿本..”
说到这里,赫连如心愣了愣,随即厉声嘶吼“难道明教造反了?”
“怕是这样。”
一时间,房内陷入了诡秘的沉默。旋即,女人一把扯去身上的薄纱露出让人口干舌燥的绝妙**,然后便是伸手一勾,挂架上的紫色长裙,哗的一下落到她手里,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女从侧屋过来帮其穿戴完毕。
“既然没的商量,那本位就去找官家好生理论。”
赫连如心手掌一转一翻,门扇陡然间被打开。
拖着长裙,跨步出去,随后各处厢房内,门打开,涌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男女,随着赫连如心的步伐跟在后面。
魏进忠看着女人的背影,嘴角冷笑,手握在了剑柄上。
“王黼..把南方来的奏折掩盖的不错。”
东缉事厂内,白宁从石阶而下,走到宽胖的太监身边,见他浑身无法动弹的模样,伸手便是一掌盖在对方背心。
噗噗十数声,血洞在他身上爆开,一枚枚钢针爆射出去钉在前面的石柱上,叮叮当当响起一片。
海大富身子一软,虚弱的坐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很快便有番子过来将他抬下去疗伤。白宁捡起地上一枚钢针,随意在手里把玩,他看向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去把王黼抓来,送到宫里,该让陛下知晓了。”
“督主,恐怕光是这样,还不能赫连如心置于死地。”曹少钦看着一步步走出堂门的背影。
白宁推开门,外面,黑衣铁甲,戴上了铁面。
他回过头,冷笑道“这些事,只是铺垫而已,真正让陛下恼羞成怒的可不是这些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