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乐观,怕是只有高沐恩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能在此刻有说有笑。
就近的马车里,惜福张牙舞爪的与玲珑互相挠着对方的痒痒,滚做成一团。白宁在靠后的位置,写着一些东西,对靠近车窗的曹少卿边写边说:“呼延灼想来立功,简直就是胡闹,你把这信让人快马传到西垂,若是他在半道上,立即让他看了信回去,就算北边打的只剩一兵一卒,他那里的兵马都不许动一步。”
最后一笔勾勒下来,上面的字迹越来越有些古韵了,不像初来时,连毛笔都抓着别扭。他把书信叠好封装交给外面的身影,声音漫漫:“这世上每个人都自己的位置,要是乱来,且不是乱套了?告诉呼延灼,要是让西夏的兵马过了边界,本督是要拿他是问的。”
其实白宁时常说的一些话里,多少带有敲打的意味,也是在间接的,有意无意的提醒曹少卿他们,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这些人如果没有他的压制,后果也难料。
“少卿,最近你的天怒心法进展如何?”之后,话锋一转,白宁的视线里,惜福俩人嬉闹着,隔着车帘对尚未离开的宦官这样问出来。
这位对旁人少有话说的黑袍太监跟随在他身边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无论见识还是胆气,甚至武功都是有的,而且心肠狠起来与白宁自己相差无几,若不是自己武功高强,又身在权位,否则想要将其压制住倒是有些困难。
不过如今日久,俩人之间倒是没有多少隔膜,再则曹少卿的办事能力非常的高效,对于自己安排下去的事,从不推脱。那边,片刻之后,沉默中响起声音。
“魏贼这门武功,确实厉害。但真要完全领会,不是几日就能见效,而且从魏贼与督主交手的情况来看,这门武功若是不能短时间内败敌,就会把自己给耗个干净,所以属下认为这门武功还是为辅就行。”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白宁点点头:“其实这门武功需要配合天怒剑的特殊性使用才能弥补天怒心法带来的创伤,这就是本督夺过来碎了那把剑的原因,事实上算起来,是魏忠贤就会自己把自己给耗死的。”话里带着一些莞尔,仿佛那人不是人,只是一只野狗把自己给咬死了。
俩人又说了一阵,曹少卿便离去不久,过了几里路后,前面的队伍折出一骑,扬起尘烟朝后面过来,金九骑着马飞奔着,手里捏着一份情报,在半空扬了几下,粗狂凶恶的脸上兴奋的说:“督主,关胜那伙人这次厉害了,他们把辽国西路军的统帅萧干给做掉了,顺带把他副将耶律匀骨也一起杀了。”
纵然冷漠的白宁听到这份情报,先是一愣,然后也浮起了笑容。
在白宁的前世记忆里,他对历史并不是太了解,更别提其中的一些人和物。在东厂建立后针对北方的一切侦查、暗探,传回来的情报里对于萧干这个人,他大抵是清楚的,北院大王萧干,乃是辽国中枢大将,掌军事,只不过护步答冈之战,七十万大军败后,撤到了西边休整,虽然看似败退下来的将领,却也是实打实的与女真人交锋过几次。
算得上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五万人将辛兴宗的十万大军压制在卢龙岭之外,不得进取,可见对方底子并不弱。
“……数百里奔袭偷营,在帅帐前将对方统帅给砍了,这关胜的武功怕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白宁按下心里的喜悦,将话题转移开,毕竟尚未见到萧干的首级,一切都还算不得数。
“既然西路打开局势…一个郭药师不可能力挽狂澜的,要么退走,往后退守,要么与耶律大石合兵一处,不管怎样动作,都避免不了首尾难顾的局面,西边咱们就不去了,直接到雄州,咱家要见见童贯,顺便看看手下那帮将领到底是什么货色。”
白宁的话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要想趁女真过来之前拿下燕云十六州,时间上还是有一些棘手的,只盼辽国那边在多撑一会儿才好。”
“督主,辽人的胆子估计也是吓破了,不如咱们悄悄遣人过去帮他们一把,拖拖时间也好。”金九在车窗外,狞笑着握拳挥了一下。
白宁摇摇头,“资敌之嫌,还是不要随意沾惹。与其帮辽人守国都,不如想办法将耶律大石直接弄死……可有了萧干这回事后,怕是那块大石头也已经了防范。”
“走一步,看一步。先去雄州见童贯。”白宁的目光扫了一眼金九,“随后,该考虑来一些硬的…”
在白宁去雄州之后的不久,快马捷报也赶往了汴梁。
那一刻,整座城池都在为这件事而兴奋轰动,这是武朝第一次在燕云问题杀了辽国一名厉害的大将,茶舍说书的、青楼名伶的拨弦清音都在为这件事做着宣传。
相府。
黄昏透过敞开的窗口照射进来,铺设在书桌上。
蔡京刚刚题草好一封谏书,正吹着上面的尚未干透的字迹,上面列举着关于东厂这些年所做的恶事。
但不久,下人来报关于辽国萧干被斩的事。
他看了看手中的谏书,扔了到仆人手中,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失落的说了一声,“拿去烧了。”
便是拂袖离开。
消息传来时,萧干的首级已经在献来京城的途中不远了。
ps:今天春风有些不在状态,昨晚只是睡了一个小时,然后又上了一个白班。这章可能写的不好,明天再改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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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斩首
窗外的阳光明媚渐渐下去。
山林、蜿蜒的道路陷入寂静,城市挂起了灯火,街道上车辕滚动卷起了道路旁的枯黄的树叶,半盏茶的功夫,停在了一处气派的官邸门口,车帘掀开,一名还算健硕的男子面目严肃的下了车撵,大步朝那府邸进去。
吱嘎,书房门推开。
呯——
推开门扇的刹那,一只茶盏恰好飞过来刚好砸在他脚边,茶水溅了一地。书房案几后面的人,身材高大,一身五花蟒袍,浓眉扎须,显得森然严肃,一只墨砚也被他捏在了手里,看架势也是准备摔在地上了。
“枢密大人…你这是知道了?”来人乃是童贯心腹刘延庆,此人早在陕右便跟随左右,打过几次杖,也颇有些章法,只是对辽上,毫无建树。
童贯坐回到椅上,“咱家如何不知情,这样的头功竟让关胜这等降了又叛的家伙夺去…真是让某家徒增懊恼…”他将手中的墨砚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学着某人的习惯动作,手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你们要什么,咱家就厚脸皮朝东厂提督那里要,朝官家那里要,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争口气…你们看看…打的什么糊涂杖…”
门口那男人一副思索的表情,然后冷笑道:“关胜那帮人不管怎么说也是不听军令私自行动的,这个罪责也是逃不了,不如借此机会。”他手掌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
“你就知道说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