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陛下,灵夷山那边又送来一盒灵药,他们按着推算,差不多是算到陛下手里的丹药差不多服尽了,所以老臣过来时特意将剩余的,也一起带来。”
他拍拍手,殿门外,有小宦官捧着一只盒子进来。赵吉失笑的坐回龙椅上,用手指点点对方,“蔡相啊蔡相,其实你那边早就有了吧,为何迟迟不拿出来?”
蔡京缓缓道:“老臣是担心陛下一次吃的过多,身体不好,灵药虽好,但大补亦伤身啊老臣需为陛下着想,徐徐予之才行。”
“这话,怕是那些老道士提前给蔡相说过的吧。”赵吉挥挥手让曹震淳过去收起丹药,随后又蔡京说起了话,心情似乎大好起来,“可知白宁有何消息?”
“白府已经由刑部严密监视起来,不过除了白宁的两个亲人外,并没见他出现过,也不知是否还在府里。”
“如此,之前的事,蔡相拿朕手谕去办吧。”
老宦官捧着盒子去了侧殿,身后的话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谄媚的笑渐渐收拢,视线仔细的打量盒子的同时,他看向旁边经过的一名宫女,便是点点头。
那边,小宫女领会的折身隐去过道。
白府北苑。
敞开的木窗里,木梳轻轻从一缕银丝梳下去,拿着木梳的女子一身艳红的衣裙,两侧青丝垂在肩上,桃红的唇欲言又止的启了启,又合上,抿起来。
木桌前,端着的男子神情冷漠的看着窗外夕阳余晖倾洒在院子里,显得安静而深邃,树枝上有飞鸟过来停息,传来几声啼鸣。
三月了,天气开始转暖,一切开始温暖起来。
白宁眸子里闪过哀戚之色,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鸟儿在枝头欢叫,引来更过的鸟,成双入对,然后他想起了各种各样的事,关于傻丫头的事。
“相公”
“惜福有相公了”
“鸭子长大了娘就快回来了她要是见到鸭子没长大又要走了”
“咬你们不要打我相公”
“惜福怕相公…不见了……相公在…惜福就在这里等。”
彤红的余晖中,空气中,隐约看见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用瘦弱的身子颤颤兢兢却又倔强的将他护在身后,“因为你是惜福的相公啊。”
目光却异常坚定。
雨幕下,傻傻的女子垫着脚在雨中挥手,“相公!惜福会将小鸭喂得很大你早点回来啊!”
琐琐碎碎的画面,惜福那傻姑娘憨憨的表情、痛哭的样子、高兴的如同小孩的模样,在他记忆中不断的过去,又回来,不知不觉他站了起来,外面夜幕降了下去。
画面中的人消失在了空气里。
“惜福这辈子我哪儿也不去,找到你为止。”他虚握一下,想要去抓住消失的幻觉。
终究还是放下。
随后周围的声音逐渐在耳中放大传过来。
“白宁白宁!你振作一点,惜福不在,我还在啊活生生的小瓶儿还在的啊看看我啊。”有小瓶儿在身边着急的呼唤。
更远处,屋檐下,玲珑在那里大哭,“你赔我娘你赔我娘。”
“皇帝要带走惜福我能怎么办?让孙不再把那些禁军都杀了吗?”这是白娣的声音。
“啊啊啊——当时俺老孙就该直接打上金銮殿杀了皇帝小儿!”这是孙不再的声音。
这个院子里的声音都在汇聚,刺激着白宁。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暗下来的天空,檐下的灯火摇曳间,不久之后,一道身影匆促的过来,踏进这座院子,走到白宁的身边时,悄声说了几句。
他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眸子闪着疯狂、暴虐。
“动手吧”
ps:先一章
第三百五十一章帝薨
延福宫,灯火通明。
“滚出去——”
龙榻上,赵吉暴怒的将一名妃子推出帷帐,紧跟着咳嗽数声,几名宦官赶紧上来用毯子将那名妃子裹起来抬走,龙榻上的身影躺了片刻,辗转又起来,他冲那边的烛影下招招手。
曹震淳走出阴影,低眉顺眼谄媚的跪下:“官家此时已是不早了多注意龙体啊,这女真人刚退,周围百废待兴,还等着陛下福泽呢。”
“就知道捡一些好听的。”赵吉原本心中烦闷,被他恭维一句,不仅莞尔用脚踢了踢对方,随后叹口气,“女真虽退,可今夜朕心里却是有些烦闷,你是宦官,可从未结党营私,难得可贵啊,朕尚未腾出手来,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可靠之人,朕心里也没个数,现下只得靠你护卫周全了。”
“是!”曹震淳低下头,喜极而泣道:“奴婢宫中多年,总算是盼来陛下垂青,震淳虽百死而无憾。”
“用不着你死。”赵吉摆了摆手,盘坐在榻上:“这场劫难,朕算的上想清楚许多事,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小宁子算一个、蔡京也算一个,这家国才是朕的,它总归是姓赵啊,所以这天下靡靡烂事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朕当振奋,不能再计较什么得失了,当励精图治,先把打烂的地方重新修补好才是。”
他顿了顿,“择日朕将清理东厂,震淳你是朕的肱骨心腹,这位置你想要坐吗?”此时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凶戾,说出这番话时,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仪。
曹震淳微微一颤,低下头颅,“奴婢全凭官家做主。”
“真是胆小如鼠。”赵吉忽然笑起来,显然对方这种在自己天子威仪面前瑟瑟抖的神色,很有感觉,便是挥挥手,:“下去吧,好好替朕守好家门,朕说过的话,就一定应允。”
那边,老宦官瑟瑟抖,连连谢恩一番,当即退出去,踏出宫门,冷风吹来的刹那,惶惶不安的神色恢复到平常颜色,鼻腔冷哼一声。
外面的夜还是有些冷,天空不见点点星月。
“那个位置谁不想坐?可咱家敢坐上去,明天脑袋就挂在旗杆上”曹震淳脸色复杂的望着阴郁的夜色,嘶哑尖细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回荡:“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口是心非呐,咱家可不想做第二个白提督”
随后,有冷风吹过来,他止住了喃喃话语,小眼里闪过阴霾的一瞬,他朝两边的侍卫、内宦挥挥袍袖,做出退下的意思。
“曹公公,什么事?”
“今夜不需要你们了,离开吧。”
周围侍卫、内宦沉默着互相看看,随后立即调转方向,朝左右退出大殿的石阶,曹震淳见四下无人后,拂袖负手也转身离开。
寂静的大殿不知过了多久,夜渐渐深了,漆黑的颜色里有同样的颜色在风里飘动,随后落下,脚步踏着白色石砖一步步走上石阶,在殿门前突然停下来,扬起的白缓缓垂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