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巾子叫乐音擦头发,又见她浑身湿透了,穿着湿衣服坐半个时辰对身子不好,便翻出自己备着的一套衣裳来,“换上吧,仔细着凉。”
乐音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解衣裳,连珏看得心头一跳,竟有些臊起来,自己偏转了身子不去看。
心里头也觉莫名其妙,都是女人,她就算看两眼又如何呢?绷着脸偏过头来,乐音背对着她才脱下中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腰线和光洁的后背来,连珏一时面热心跳,飞快转过头。
深深叹息一声。她到底在做什么啊?一时理不清心里的想法,又或许是生出些微恐惧来,再不肯多看乐音了。
坐得尴尬,干脆摸出油纸袋来,咬了一大口包子,食物下了肚,热乎乎的,好歹觉得好受些。
乐音换好衣裳乖乖坐到对面,眼巴巴瞧着她吃包子。连珏想起那一日她也这样,觉得她像只守在主人脚边等食物的狗狗,忍不住笑了,从袋子里又摸出一个来递过去,“给你的。”
乐音也不接,凑过来直接用嘴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囊囊得嚼着。她吃相怪可爱的,连珏笑着看她,见她不接便拿着让她三两口吃了,又见她嘴上沾了点儿馅料,下意识用手指抹了下,才要收回来擦掉,乐音却伸出舌头舔了舔。
她手指叫湿热的感觉包裹住,止不住一颤,眼神迅速暗下去。飞快地抽回手,将巾子抖开盖在她头上,哑声道,“你头发还湿着,擦一擦……”
乐音偷偷瞧她,见她神色晦暗,自己心里也咯噔一声,像察觉到主人心情不好的小狗,乖顺地缩在一旁。
一路无话,连珏心里纠结,后头都不愿与她对视,乐音时时眼里都是她,见她如此越发像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想凑上来亲近却又不敢,可怜兮兮地缩在一处瞧着。
连珏下了马车,径直往后院去,乐音巴巴跟在后头,也不敢靠近了,落后一步跟着,待要走到后院的仪门上才停下步子,再忍不住了,嗓子发紧地喊了一声,“主子!”
连珏脚步一顿,也不回头,声音沉冷,“何事?”
乐音一听眼圈都红了。主子向来待人亲和,从来没这样过,他心里缩成一团,抖着声音道,“乐音错了,求主子原谅……只求您别气了,也别不理我。”
连珏心道,我不过是心里纠结,确实不该迁怒乐音。她一向以我为重,又何错之有?遂放软了声音,“我没气,你也没错,我不过心情不好,迁怒了你……抱歉。”
乐音一时茫然无措,见主子又迈开步子要走,下意识地伸了手揪住她的衣袖,“主子……”
连珏叫她一扯,心跳便漏掉一拍,这回偏了身瞧她,一瞬难过起来。乐音少有伤心的时候,在别人跟前没什么表情,到了自己眼前却总有细小的笑容,眸子晶亮,眼下却红着眼眶,眼里满是痛楚。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不理你一时片刻,怎得就要哭了?”连珏柔柔捏她的鼻子,轻笑,“你是女郎,不该像闺阁小郎似得动不动就哭鼻子……”
乐音一听立时绷紧了脸,微微扬起下巴,似乎要将眼里的酸意都逼回去。
连珏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心里有什么摇摇欲坠,犹犹豫豫地抚上她的肩膀,“那个……若是想哭……我肩膀也可以借你靠一下……”
说罢立时后悔了,两个女人挨一处像什么样?她怎么起了这般可怕的念头!
才要收回手,乐音却在一瞬做出反应,飞快前倾扑到她怀里了。
“呃——”连珏眨巴两下眼睛,只觉怀里的人软软贴着自己,竟叫她心跳加快,好似也钻进只蝴蝶。
不好不好不好,这非常不好!她是直的!她喜欢的都是男人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不见乐音,小忠犬上来溜一圈。
伪掰弯我很喜欢,不过我一直都很直——
评论区少了好几张熟面孔,大家在忙么……对手指,后面应该是越来越好看的呀。
感谢每章都留言的亲们,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多动力。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因着十月十七就是连珏行冠礼的日子,历来嫡女及冠由母父操办,连府如今也只得郎主一人可以料理此事,管事们从八月底就往过报选元服小宠的事宜,却总不见郎主吩咐。
这一日却叫了后院的管事们,吩咐各项筹备事宜。绣房的要将元服用的深衣先绘出图样来,十月中旬已有了寒意,令开库房选用朱红色的云鹤绒来制衣,上头刺绣的纹样也有讲究,选好了呈上来叫他过目了才能动工。
另有冠礼所需之物,宴请宾客等都吩咐了下去,又因着
既是冠礼又是生辰,他作为长辈要送生辰礼,亲自从库房呈上的单子里挑了许久,选出一抬十二叠的花鸟博古彩屏风。
叫人领了去瞧,只见那屏风中部通景大幅花鸟,旭日当空,五凤翔舞栖鸣,各具神态,间以山石及盛开花树,并以仙鹤,鸳鸯等作点缀,富丽堂皇,灿然夺目。
仍有要紧的一宗便是选元服小宠,苏瑶卿将事情派给了明枫,连府里年满十五,不到二十的仆从小厮,无婚约在身,又有意入选的都要登记入册。
若是换个人家哪里会加上“有意入选”这一条,世人眼里奴才就跟个玩意似的,伺候主子是他们天大的福分。
若是能当上小宠就算往后不得脸,到底也是伺候过主子的,收了房便是半个主子,吃穿用度高出不知几个档次,哪个不是争先恐后的。
只苏瑶卿向来不行那些强人之事,对男子也诸多宽和,若当真有那些个心有所属,不愿入选的也好通融了。
明枫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因着要过问意愿,总不能直接找了户籍册子来登记,必是要一个个过问的。宁馨院每日一批批的仆从排着队进去,先验一回守宫砂可在,再问意愿。
这一环总要被问到“连主子长什么样”,被问得多了明枫不胜其烦,自己动笔画了人物像往墙上一挂,叫那些个小郎们瞧得两眼发直,点头如捣蒜。
同意的都登记入册,过后还要验身,这一回是检查有无隐疾,皮肤是否洁净。小柳先生一个人忙得眼晕,后来又从外头请了两位男医来帮衬着才好过些。
这一日好容易歇下来,出了宁馨院脚步还发虚,眼前都是那些个物事,偏过头跟素衣愁眉苦脸地说,“我造了什么孽啊,才十四就看了不知多少男人的下半截了!”
素衣笑得收不住,叫他瞪了眼才勉强压住嘴角,怜悯地揉揉小柳先生的脑袋,“您往后要当大医官,要经得住风浪……”
又忍不住扑哧笑了,小柳见了咬牙切齿,“我又不是要做男科大夫!都怪那只大色猫,自己没事人似的,倒累坏了我!”
素衣一听哎呦一声,揶揄道,“连大人将您怎么了?怎么她自己受用,您倒累了?”
小柳先是一愣,继而涨红了脸,上手就要掐他的腰,“你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拿我打趣!”
素衣往前逃,小柳忙追过去,见他拐了弯闪没影了,急急地就要绕过院墙,谁想竟一头撞上一人,往后一趔趄才要摔倒叫揪住了,直扑进这人怀里。
衣服上熏了香,香气暖暖的,叫人生出一分眷恋来。他才发着呆,头顶飘落清浅温柔的嗓音,“小柳先生?”
他一听就寒了脸,忙蹦出她怀里,怒目而视,“怎么是你?你这大色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