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迟缓了片刻落到了明枫身后,不防他突然停下,恭敬地向来人请安,“明枫见过郎主大人。”
郎主?说起来自进了连府还没见过这尊大佛呢。因明枫特意吩咐过叫他不要到离尘轩去打扰,他也不敢胡来,只知道是连珏名义上的爹爹,想来也至少有个三四十岁,身子又不好,该当静养的。
睁了眼去瞧,一瞬满眼惊艳,如今才明白什么叫惊鸿一瞥。真是个玉雕般的美人儿,披了银白底色绣金线的斗篷,一头缎子似的乌发,衬着那白雪似的肤色,真是惊心动魄的黑白对比。
那五官竟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无一处不叫人心折,只那一双眼,清凌凌,阳光下落了细碎的光,却仍是寒凉,瞧过来的那一眼都叫他止不住要打个哆嗦。
这人哪里是个三四十的中年人夫啊,分明是人间仙子,堪比国色!一瞬他脑海里蹦出一段段溢美之词,灵感瞬间迸发,手指发痒,几乎恨不得立时回自己屋里坐下开个新坑再说!
他这一失神,场面便有些尴尬,明枫咳嗽一声,又伸手悄悄捏在他胳膊上,香宁这才猛得回神,慌忙学着小桃蹲身请安,“见过郎主大人。”
苏瑶卿蹙着眉打量他一回,见这小郎不过十四五岁却生得美若珠玉,光yàn • zhào人,一身装扮也不似府里的小厮,蓦地想起阿眠曾与他提了一回,说这位孟公子是明枫的至交,又与她有些渊源,暂借住在府上。
他并未放到心上,哪怕今儿见着了是个如花似玉的小郎也不过稍感讶异,许是对阿眠放了心,也知道她时刻将自己放在心上,对于旁的,他倒看得淡了。
淡声叫他起了,转向明枫,唇边牵起一丝笑,“我正要往锦绣阁去呢,不曾想在这儿遇着了。”
明枫心下讶然,郎主从来也不往各处走动,今儿还真是难得,也不去猜测他的意图,亲切笑了笑,引了人折返,“郎主能来锦绣阁实是我的福气,也过了午时了,不知郎主用饭了不曾?”
红蕊在一旁接口,“主子还未用,才从挽翠轩出来,知道明主子那儿收着宁枫先生的新书散稿,兴冲冲地就过来了。”
明枫和香宁同时愣住了。再去瞧郎主,面上竟浮起一丝窘迫的红晕,拿眼瞪了红蕊一眼,那小厮许是常这般多嘴,主子也纵着他,眼下不过低头赔笑。
香宁大胆问了一句,“郎主大人可是喜欢这位先生的书么?”
苏瑶卿唇边笑意徐徐扩散,“正是,先生思想当世罕见,如今虽有不少男子写书,敢于将男子写得纵情肆意,写得潇洒磊落,不为世俗所困的却只有宁枫先生一人。”
香宁心头饱胀,如灌了暖流一般,真想冲上前握住他的手热烈地表达一番感谢之情。
他竟然有这么个大美人粉丝!不激动才怪!
明枫笑着瞥他一眼,定了定神道,“原只有我一人读着喜欢,后来眉儿绿竹也迷上了,如今竟也入了郎主大人的眼,可见这位先生确实与众不同。锦绣阁的书房里恰好收了他最早一些不曾刊印的短篇,另有他近来才写的新书散稿,我这就带郎主大人去瞧瞧。”
苏瑶卿听了满心欢喜,一路随着明枫进了锦绣阁,入了书房,倒是那孟公子亲自捧了一叠书稿奉上,因是未刊印的,便都是些散稿。
他一眼瞧过去竟是先生的原稿,不由小心接过,珍重地拿在手里。香宁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喜悦非常,背着手意气风发道,“郎主大人不必如此,本就是不得人赏识的废稿,若郎主大人不嫌弃便收下吧,权当做孟某的见面礼了。”
苏瑶卿一怔,听他的这番话,再瞧他这等姿态,又联想这莫名出现的珍贵书稿,心里原也有几分猜测,愕然道,“莫非你是……先生本人?”
香宁拱了拱手,“孟某不才,枫宁天下正是区区的笔名。”
苏瑶卿眸子一亮,心绪澎湃,“不曾想竟能亲眼见着先生,先生这般年纪却写得如此好文,实在叫苏某钦佩。”
说着走上前来拖了他的手,“我极喜欢先生的书,恨不得引先生为知己,如今叫我得见先生一面,也是我前世的造化了。”
这番话太叫人受用了,香宁心坎儿里都发甜,二人虽初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
苏瑶卿常独自一人,连府又与世隔绝,他深感知音难求,如今竟遇着了香宁,本就钦慕他的才情,这人又是个跳脱热络的脾性,也不似别个见他性子清冷便自觉疏远,二人时常凑在一处,或抚琴共赏,或闲谈话本,一时好得如同兄弟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郎主也是个小书迷啊,哈哈。
挠头,可能之前郎主只跟双玉有亲密互动,突然得了密友大家看着不习惯吧?
不过下章有反转,双玉吃醋呀!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一日用了晚饭,香宁揣了稿子又要往离尘轩去,明枫掀了帘子进来一瞧,笑着打趣他,“孟公子又要去会佳人了么?这几日天天往离尘轩跑,真是一见郎主误终身啊!”
香宁由着他打趣,探头往窗外瞧了眼,“外头风大么?没落雪吧?”
明枫上前来将他的兜帽掀起戴好,无奈道,“天晴着呢,只是夜间寒凉,怎么不白日里过去?”
香宁眸子清亮,笑盈盈的,“郎主前两日便将《mí • qíng》第一卷读完了,我昨天白日里送了存稿过去,他爱不释手地读过后还替我校对了一回,真叫我无以为报,今儿便赶了几章出来,不好叫他久等,我这就拿过去叫他过过眼。”
明枫见他脚步匆匆地要往外头去,心里涌起一丝担忧,到底没忍住又唤了一声,“香宁。”
香宁顿住脚步,回身瞧他,眉目间存几分疑惑,“枫哥儿?”
明枫欲言又止,迟疑着问出口,“你这几日总往离尘轩去,可曾撞见双玉?”
香宁想了想,突然觉出点儿奇怪之处,几次去竟都碰见了,想着她年前分明忙得不可开交,却都日日要往离尘轩去。昨日去时他已在屋内,她不过进来瞧了郎主一眼,又问几句话便匆匆行出去了。
来去匆匆,可见脱不开身,即使如此也要来瞧他一眼,何等牵挂!
香宁一时想不到别处,只有些莫名道,“回回都能见着呢,左不过陪着郎主下棋读书,她倒是挺孝顺的……”
论起来这两个人也没血缘关系,不过他也听过一耳朵,据说连珏这身子算是郎主养大的,也难怪她亲近,恐怕也存着几分报答的意思吧?
明枫咳嗽一声,颇有几分不自在,肃着脸色道,“郎主是双玉的逆鳞,等闲不能触碰。你进退要有分寸,以文会友是好的,切记不可像对我这般胡来。”
香宁一头雾水——是说不让他失了恭敬么?他立时笑起来,“自然,枫哥儿永远是不同的,你我兄弟一般,我不过在你面前才撒娇卖乖呢,在别人那儿都规规矩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