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上课。
平川麻纪的失踪似乎对这个世界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至少西岛真理去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遇到了花穗老师和平川的同桌,他们都和平时一样,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顶多在课余时间,大家又多了一项谈资——关于隔壁班那个失踪的网球队经理。
午饭时间,没朋友三人组……不,现在不能说是没朋友三人组了。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佐仓千代和她的朋友也一起到天台来吃饭了。平时没什么人的天台骤然人多起来,御子柴还挺高兴的,因为他终于有人可以聊天了。
平时吃饭的时候西岛真理和野崎梅太郎聊天完全是鸡同鸭讲,偏偏每次又能很神奇的继续聊下去。唯一的正常人御子柴感受到了一点格格不入。
佐仓千代一直在偷看西岛真理和野崎梅太郎。
她喜欢野崎梅太郎,从御子柴口中确认他们两个不是交往关系时,佐仓千代多少松了口气;但现在她又觉得,自己这口气是不是松得太早了?
因为这两个人光是坐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完全插不进话的感觉啊喂!
握了握拳,佐仓千代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走到西岛真理和野崎梅太郎对面坐下:“西岛同学,野崎君,你们……你们午饭,好丰盛啊哈哈哈——”
救命我在说什么?好尴尬啊救救我!
野崎梅太郎一本正经的开口:“做饭很简单的,重要的是营养搭配……”
西岛真理恹恹的夹起一块西兰花塞进嘴巴里,机械性的嚼了两口,眉头皱起:“……想吐,生西兰花,好难吃。”
野崎梅太郎:“西兰花是富有营养的蔬菜。”
西岛真理点头:“你说的对——佐仓,你要多吃点西兰花,这样才会长高。”
她表情真挚,并将西兰花夹进了佐仓千代的餐盒里。
西岛真理本来就长得很乖,一本正经说些什么事情时总是很容易让人信服。至少佐仓千代就信了她的鬼话,犹豫的拿起筷子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捏着鼻子把那块绿油油的西兰花吃下去。
御子柴看不下去了,飞速阻止佐仓千代:“你不要听这两个家伙胡扯,西岛根本就是自己不爱吃西兰花所以才找借口的!”
佐仓千代:“可,可是,西岛同学说西兰花吃了可能会长高……”
御子柴:“……西岛真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想把我们的上色助理给忽悠瘸吗?!”
西岛真理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良心,犹豫:“主要是,佐仓你居然相信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佐仓千代:“……”
对不起,我们一米五多的人就是这么执着身高!!!
在小小的插曲之后,佐仓千代居然也非常画风融洽的跟野崎梅太郎聊起天来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野崎梅太郎的思维在天上飞,佐仓小可爱很努力的在挥着小翅膀追。不过至少他们聊上天了,对暗恋人士来说——可喜可贺。
吃饭的时候西岛真理始终兴致不高,神色恹恹。
吃完饭散伙时,御子柴和佐仓千代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西岛同学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道理啊,稿子不是都赶完了吗?考试成绩她也没退步啊——”
“等等,会不会是因为网球部经理那件事?”
“啊,确实有可能,我记得她们好像认识来着……”
下午是国文课。
西岛真理上课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国文课本被警察拿走了——她只好申请和同桌看一本书,但上课的时候她一直在走神,脑子里总是无法控制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西岛真理走神走得太明显了,同桌的女生忍不住推了推她压在桌子上的胳膊:“西岛,你不舒服吗?”
西岛真理回过神来,脸上还有点恍惚神色:“……啊?”
同桌无奈:“我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实在难受的话就请假去保健室休息吧。”
西岛真理:“没有不舒服——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而已。”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手指触碰到眉心那块略微凹凸起伏的伤痕。
现在手指按上去已经不会觉得痛了,但是看见网球时还会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虽然西岛真理确实有些精神不太好,但不完全是因为平川麻纪的事情。
昨天晚上西岛真理没有睡好。她总觉得自己大概做了噩梦,但睡醒之后西岛真理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噩梦了。
明明已经平静生活了很久,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做噩梦的次数开始直线上升了。是因为太久没有吃药了吗?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西岛真理慢吞吞的收拾自己书包准备回家。
她同桌刚刚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兴奋的跑了回来,两手按着西岛真理的桌子:“西岛西岛!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网球队要和国外的队伍打交流赛了!”
西岛真理:“……啊?”
同桌不知道西岛真理有网球恐惧症,兴冲冲的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啊什么啊?别坐着了,去看帅哥啊——国外的网球队耶!据说里面还有一个超级帅的天才选手,金发蓝眼的大帅哥!”
“会不会打网球不重要,但是看帅哥,多养眼睛啊!你刚刚不是说你头痛吗?说不定出去看看绿草地就好了!”
她拖着西岛真理,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西岛真理都来不及拒绝,被她拽得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跑出去后她才发现外面走廊上已经挤满了女学生,其中甚至还混着几个年轻的女老师。
“……这个世界真的不是网球世界吗?”
西岛真理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西岛!快看快看——那个就是外国队的队长,他在和他们教练聊天……天呐!他好好看!呜呜呜蓝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肩膀被过于激动的同桌一阵猛烈拍打,西岛真理无奈的躲了躲,同时趴在走廊栏杆上,往下看去。
她想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一眼。
站在网球场入口的两个外国人正在交谈,教学楼走廊上少女们的尖叫明显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个人同时抬头往楼上看过来。正如西岛真理同桌所形容的那样,年轻的网球选手有一张非常漂亮的异域面孔,金发蓝眼,好看得像是油画。
大部分人第一眼望过去都会下意识的注意到那位年轻的网球选手。
但西岛真理却本能的,盯住了那位较为年长的外国教练;对方也在看她。
明明隔着这么远,但西岛真理就是知道对方在看自己。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西岛真理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恶心——这种情绪甚至不需要大脑神经做出判断,身体已经本能的产生了这种意识。她转身,动作粗暴的推开身后挤成一团的同学,在一众怨声载道中冲出去,扑到垃圾桶旁边大吐特吐起来。
吐到胃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西岛真理揉了揉自己眼睛,揉了满手的眼泪。
“你还好吗?”同班的野崎梅太郎凑过来,递给她一张手帕,“底下不会正好在打网球吧?”
西岛真理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嘴巴里还有一股铁锈般生冷恶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