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38)
离婚是个非常麻烦的事。
单位上的领导得来回的做工作,他们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劝和不劝离。因为这个事,四爷和桐桐频繁被领导骚扰,意思是劝劝吧,怎么能轻易离婚呢?有矛盾解决矛盾,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
桐桐能管吗?只能以晚辈不好干涉长辈的事为由推拒了。
感觉离婚就是一场拉锯战。
先是调解,调完了这个调那个。
后是讲利弊,这万一离了,后续遇到的问题你们考虑过吗?真的会比这一段婚姻更好吗?
连在县城工作的雷平都专门打电话给桐桐,“这个事上,你的态度要积极,这是家事,任何一个家庭成员都不能置身事外。古会计之前的两个子女都成年了,而他们两人之间的还有个娃,有什么理由非要离婚呢?”太不像话了,“主要是老太太的态度,你要劝呀!你要做好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桐桐靠在大会议室的办公桌边上,看着冯远端着茶缸子在一边笑。她能说什么呢?“我的领导呀,您得体谅我的苦衷。我这个位置,这个身份,是谁都能说我,我是谁也说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小林!”雷平苦口婆心的:“从心态上来说,你先不要跟你姑姑生分,再怎么说,你姑姑把你拉扯大不容易。看事情不能脱离当时的背景和环境,对不对?你要是心里存了怨,我觉得你这是很不成熟的态度。所以,听一句劝,不要跟你姑姑生分。得把你自己当成亲生的女儿,你不生分了,那别人自然就不生分嘛。”
桐桐只能应着,嘴上‘好好好’,‘嗯嗯嗯’的,挂了电话就跟冯远摊手:“您看看,这个事闹的,还有谁不知道的。”
冯远还没说话呢,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结果一推门,财政所的刘所进来了。
一进来跟冯远打了招呼,就指了指椅子,招手叫桐桐,“来来来!小同志,坐下,我来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可饶了我吧!”桐桐想跑,“长辈离婚,我这个晚辈该说什么呀?再说了,你们谁都不是当事人,你们咋知道这日子过下去,一定就会过的好呢?”
“那你咋就能知道,真要离了婚一定会比现在好呢?”刘所点着桐桐,“你还是太年轻,你知道这结婚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阶级立场的问题,就没有过不下去的婚姻。”
桐桐:“……”你要这么说,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刘所就换个位置,在距离桐桐站着的位置最近的椅子上坐了:“再不济,你也在古家长了六七年。一个屋檐下生活,没叫你冻着饿着,还叫你继续念书了,小林呀,这真的是情分呀。你姑就是离婚了,你跟古家的情分就断干净了?不能这么想呀。只拿钱算情分,这是凉薄!你在古家,你姑父也是要为你操心的。当然了,你比较懂事,比较省心……但是……”
“但是,你们谁跟我们一块过日子?你们谁受过我受过的苦?”桐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都收了,看着刘所都带上了嘲讽,“古柳谩骂的时候没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怎么这会子了,都来跟我讲道理。我这个人讲道理,所以你们都来跟我讲理;别人不讲理,你们就没人跟她去讲理,对吧?那您不用说了,在这件事上,我不打算讲理了!跟一个不讲理的人,您也犯不上说你的那些道理。”说完,转身就走了。
刘所指着桐桐的背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冯所:“你看她……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吗?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冯远翻着白眼看她:“你也是闲得慌!”瞎掺和什么呀?我不管是不行,你管这个,图什么?被撅了吧?活该!
刘所气道:“这要是真闹的离婚了,人家背后不念叨她?”
冯远没搭理。
刘所追着问说:“只要一方不想离,就还有的扯,对吧?”
是!只要一方不想离婚,这婚就能往两三年的拖延。
但是,这婚事也不能真的拖延两三年离不了。
因为随着天一天一天的暖和起来,大家穿的衣裳一天比一天少了之后,古柳怀孕的事瞒不住了。
一过三个月,怀孕不怀孕就比较明显了。四个月其实是能看出来的!
钱美萍跟桐桐嘀咕:“我去购销社买香脂,看见柳柳搬货……她穿个秋衣,秋衣上面套个夹坎肩……人瘦的吧,咋觉得腰粗的。裤腰……”她朝侧面指了指,“裤腰这里的扣子都扣不上了,能看见里面穿的是蓝秋裤。”
连偶尔碰一面的人都看出来了,古柳这种的……医疗站进进出出的人,谁看不出来?
尤其是乔站长,她就是负责接生的。孕妇见的多了去了,她看来看去的,等着人家宣布婚事呢。可左等右等的,一直也没消息。人家是大姑娘,怀孕这话她也不敢瞎说。
只找了林温言,偷偷说了,“这事得抓紧处理,柳柳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大人得管。”
林温言最近正扯皮离婚的事呢,古庄的态度没变,她也来了真火气,当时就说:“他女儿,我管那些干啥?而今都得有四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