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闻岁走到门口的时候,因刚才翻窗的时候拖鞋掉了下去,两脚还光着,踩在地板上刺骨的冷。
他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预感,也许这次一走,大概很久都真的不能再回来了,或这个很久再加上一个限定,就永远,一生。
如果一定要做这选择题,两之间,他能舍弃那段亲生的血缘,反正难听的话以后大概会听到不少,再有谁指着骂他不孝也认了。
他仍然年轻莽撞,满身锋芒,在十八岁就做好了再也不能回头的准备,因此连瘦削的背影都透露着一股决绝。
江暗捏了捏他的指节,往地上单膝跪下去,握着他的脚踝放进鞋里,动作缓慢地拉扯着鞋带。
他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于无限漫长拖延着时间,如果闻岁要反悔,他可以立刻放他走。
然而闻岁安静地垂眸看着他,轻声调侃:“哥,你教我系的鞋带,自己都忘了吗?”
“没忘。”江暗手指颤了一下,穿过圈起的扣,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闻仲青紧紧扣着扶手边缘,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等到两人开了那沉重的门,谢明之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抓着他桌面上的手机追过去,冲到门口。
“岁岁。”她顶着漫天的风雪,眼眶含泪叫住人,叹气说,“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闻岁回过头看他,很淡地笑了一下:“妈,照顾好自己,我走了,春节快乐。”
谢明之把手机装进他口袋里,嘱咐说:“你爸脾气犟,自己认定的情就抓着不放,你这一点像他。谁都不肯服气,也不愿意退后一步。这么一闹,断绝关系的狠话也放,不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我会试着劝劝他,好吗?”
闻岁点了点头,低声回:“外面冷,进去吧。”
谢明之抬手飞快抹了把眼泪,看向江暗,脸色被风吹得苍白:“岁岁麻烦你了,小暗。”
“嗯,您放心,不会让他受委屈。”江暗揉了揉闻岁的后脑勺,很轻地承诺。
“还跟他说什么,让他走。我倒要看看,就他那副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能抗几天?”闻仲青查看着闻岁近两个月刷卡的账单,面无表情出声。
闻岁很淡地看了他一眼,缓慢地关上了那门,有的眼泪好像都在这一刻流尽,又觉得如释重负。
他侧头看向江暗,露出一个很浅的笑,眼睛弯起起来很好看:“哥,走之再陪我做件。”
江暗蹙着眉心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那一瞬间,感觉心脏像被刺穿了一样的疼。
他滚了滚喉咙,艰难出声:“做什么?”
闻岁抓着他的手拉到院子里监控的正下方,挑衅地看着亮着红色的灯,偏头大大方方贴上他的唇角:“接吻。”
从小到大,每一次干坏都会尝试着躲开家里的有监控,生怕被父母现一丁点蛛丝马迹。后来闻岁才意识到,谓的坏也并不见得,那时候不被允许。
小时候不让偷跑出去,长大了不让谈情说爱,其实这一桩一桩的都有什么错呢,他从来就没错过。
闻岁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被冻僵,有嘴唇暖的,江暗很轻柔地吻着他,像生怕把他弄碎。
他半睁着眼,看着月光落在他哥脸上,渡着一层柔和的光,好看得像被他拉下凡尘的神仙。
好像过了很久,闻岁才松开了他,再次看向摄像头的时候,有一种报复性的恶意快感。
雪仍然未停,整座城市都素裹上了一层纯粹的白,遮盖住五光十色的一切,平静地坠入深夜。
他车回了江边租的那套房,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好像拉了快进,一下子就跳到了结局。
江暗拉着闻岁的手腕到洗手池边,开水龙头冲洗他手心上的红线,低声说:“食指上全掐痕,你又没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