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了风。
这间门房屋不知空置了多久,已有不少倾颓之处,破败的窗棂被刮得嘎吱作响,成了呼吸之外唯一的声音。
也让沉默中的两人稍微回过神来。
“恐怕要下雨。”巫洛阳没话找话,干巴巴地说。
兰灼只沉默地点头。
巫洛阳转念一想,觉得下雨似乎也不是坏事。她们现在不方便去找地方打水,正好出去淋一下冷雨,说不定能够化解药性。
这么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提起力气站好,对兰灼道,“我们先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吧。”
风雨也不知要持续多久,想要在这里待得舒适一些,还是要整理一番。而且找点事做,也可以转移一xià • zhù意力,说不定就没那么难捱了。
兰灼同意,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一起动手,整理起来,很快就在屋檐完好的地方整理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然而这一动,气血流动,药性便也随之催发,反而叫两人更加难以支持。
巫洛阳找出了一床完好的棕垫,将之铺在地上,又将暂时用不上的衣物压在上面,最后盖上一层包袱皮,勉强折腾出了一个地铺,便招呼兰灼坐下休息。
两人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准备休息片刻。
只是这一口气尚未松完,她们又同时僵住。只因这地铺并不宽敞,一坐下来,两人的身体难免有接触的地方。
其实她们同行同宿,日常也总有磕碰到的地方。那时不觉有异,此刻却怎么都难以自在。
更叫人尴尬的是,两人此刻中了药,身上的温度都很高。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可以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迫人热意。
这热意与自身的高热混为一体,只叫人觉得更加干渴,仿佛有一把火从心底烧起来,蒸得人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一声,是骤雨落了下来。
冰凉的冷气混杂着泥土的气息,透过并未封死的窗棂吹了进来,吹散了两人的混沌,让她们猛地惊醒过来,如同被烫着一般缩回手脚。
巫洛阳“蹭”的一声站起来,二话不说冲进了屋外的雨幕之中。
转瞬间门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刚刚抱着膝坐好的兰灼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巫洛阳也觉得这样有点傻。
特别是几分钟之后,她发现,就算身处冷雨之中,那满心的燥热也并未得到多少缓解。反而是雨滴打在越发敏感的皮肤上,勾出了更多的痒意。
巫洛阳以前看小说影视剧的时候,就经常吐槽,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主角中个药发个情,好像不做就会死一样,太离谱了。
现在她意识到,不管这设定是否科学,总之现在身处武侠世界的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妙了。
当然,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因为出问题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她对象。
然而这个对象现在没有其他世界的记忆,对她的态度虽然比一开始的时候软和多了,但依旧把她看作是刺杀目标,两人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这个意外,倒是有着某种催化剂一样的用途。
虽然很俗套,但是巫洛阳现在有点明白武侠小说为什么总要写这种桥段了。在一段关系发展到某个节点的时候,身体的亲密毫无疑问能够推动双方的关系产生质变。
如果这事处理得好,她或许就不用总是盘算着怎么把人拐走,让兰灼不要再听她那个师父的话了。
但是问题来了,要怎么样白纸一张的兰灼,在了解到这意味着什么之后,还愿意与她有更亲密的联系?
巫洛阳倒不在意所谓的“趁人之危”,又不是她自己下的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为什么不接受?特别是此刻,她身体里燃烧着一把火,催促她做点什么,就更不会拒绝了。
但是,她不会在兰灼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让一切发生。
巫洛阳抹了一把脸,确定冷雨并没有用处,便退回了屋檐下。
兰灼本来一直在看她,此时却忙不迭地转开了眼。
注意到这一点,巫洛阳先是一愣,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因为被打湿而紧贴着皮肤的衣物,不由心下一动。
不敢看,自然是于心有愧。
或许,兰灼也不像她想的那样,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一张。
毕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了,纵然平素离群索居,可有些本能是不会丢失的。纵然是山野间门的兽类,也有阴阳相合自然繁衍之道,何况是人?
巫洛阳这样想着,一边运转内力烘干衣物,一边回到地铺上坐下。
上一次触碰到兰灼时,她还浑身僵硬,生怕自己哪里过线。现在淋了一场雨,她的想法已经完全变了,反而故意靠着兰灼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