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凉墨下了旨,现下也出不去,两人便理所应当地在寝宫里胡闹好了几日,连房门都没出半步。
只是两人未免也太不收敛,秋辰倒还顾及着点颜面,姚雪仗着自己中了蛊便有恃无恐,日日闹得鸡犬不宁,到了最后,整个行宫里的人都口口相传:国师确实是在很认真地给他的近侍医治那方面的毛病,并且……好像还卓有成效。
思乐一开始还想去堵那些下人的嘴,可是越到后来,他自己也不得不信了这则传闻。他心下不禁为凉王感到了一丝抱歉:若陛下知道主人这几日并没有静心思过,反倒都在做这种事,比平日里不知道要快活多少倍,恐怕是要气得不轻。
……
这会儿,秋辰正靠在浴桶里昏昏欲睡,姚雪坐在他身后,用水慢慢地将他的一头黑发打湿,拿着皂荚替他洗头。
不多时,秋辰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姚雪一边冲洗着泡沫,又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人的脖颈,柔声道:“别睡,一会儿要着凉的。洗好了去榻上睡。”
秋辰闻言却猛然清醒了不少,稍微坐直了一些,有些抗拒道:“不去。这两天在上面待得太久了,腰疼得很。不想躺了。”
姚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坏心眼道:“其实这两日,你也不全是躺着。”
秋辰闻言一滞,脸登时变有些红。他沉默半晌,抬手拨开姚雪的手,十分气恼道:“你好不要脸。”他顿了一顿,又有些没好气道:“已经快三日了,你身上的蛊早就解了。别再和我说,你中了蛊难受得厉害,非得要我……要我那什么。这蛊是我做的,我能不知?其实只要一回,便是解了的,可是这几天你……”
秋辰说到这儿,看见姚雪又在十分好笑地望着自己,登时反应过来姚雪又在逗他,立马收了声,没再说下去。过了半晌,他垂这眼眸盯着水面,轻轻地道:“你不光不要脸,你还坏,坏到骨子里。”
他先前虽然总是在朝堂上故意给他人造成一种风月场行家的印象,可是真正发生这样的事,还被不少人听了去,他总感到有些脸热。
姚雪见秋辰这副模样,只觉得心中喜欢得紧。他没再逗秋辰,微微握了握拳,隐忍了一番,最终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
先前废了好几件衣服,姚雪都差人送去洗了。他打开衣柜,望着柜中五颜六色的袍子,转过头问道:“穿哪件?”
秋辰低着头玩着水里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你选吧。”
姚雪望着那堆黑色紫色的衣裳,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找白色的袍子,找了半晌没寻到,他默默撇了撇嘴,最后挑了一件淡淡的紫色。
他拿着布巾替秋辰将头发擦干,又将衣物递给了对方。
秋辰刚要站起身来,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又想到自己身上怕是一块好地都没有,便瞪起眼睛向姚雪看去,命令道:“你转过身去。”
姚雪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一笑,应道:“是是是。”他说着很是听话地转过身去,并就此不动了。
姚雪听见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心知秋辰已经披上了外袍,又无端端地感到一阵心猿意马。
愣神之间,只听秋辰淡淡地开口:“那些城外的军队,等回了朔安,我会想想法子,看如何将蛊术解开。”
姚雪闻言,有些急切地转过身来:“当真有办法?”
秋辰沉思片刻,只是道:“我也不知。晚些时候等我查了典籍,看是否能找出损耗最小的办法。”
姚雪听到这儿,又有些着急起来:“我同你一起找。”他一想到如果解开了蛊,秋辰或许会遭遇不测,他的心里便惧怕不已,甚至蒙生出了一丝逃避的念头。
可是如若不解开这些蛊,终究不是个办法,秋辰作为施蛊者,身子也只会每况愈下。
他越想越不能想,恍然间记起上次秦洛对他说的话,赶忙转头对秋辰道:“我有一个部下认识朔安当地的高人,此人精通蛊术,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拜访他,他定有办法解除蛊术,又保你性命无虞。”
秋辰愣听了这话一愣,沉默片刻,最后点点头。
姚雪方才心中着急,现下话说出口,才堪堪反应过来,微微有些心虚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秋辰抬起他那双漂亮眼睛深深忘了姚雪一眼,指了指挂在榻前的那条黄晶石挂坠,道:“你闲来无事会戴这种东西?定是有人暗中交与你了。只是,这块晶石万里挑一,能解大部分蛊毒,你这部下能弄来,也非等闲之辈。”
秋辰一边说着,越看那块晶石的模样越觉得眼熟,自己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姚雪闻言,想了一想,有些困惑道:“那我为何戴着这块石头,还是中了情蛊?”
秋辰淡淡道:“黄晶石能解大部分的蛊术,但是像情蛊这样高阶复杂的蛊术却解除不了。我既然修蛊术,便是任何繁杂奇诡的蛊术都要懂得。这情蛊是我几年前做的,工序复杂,耗时很久,里面加了我的心头血,足以抵御这世界上一切解蛊之术。”
“换句话说,情蛊唯一的解药,便是施蛊者。中蛊者对施蛊者越是执迷,中蛊便中得越深。”秋辰说到这儿,微微动容,眉眼柔和下来,深深地望进姚雪眼里。
姚雪对上秋辰的目光,又想到对方这些年来不知受了多少苦,只觉得心中钝痛不已。他上前两步,从背后环抱住秋辰,搂着人的腰低声道:“且不说别的,你炼这许多的蛊,都是以你的身心为代价,你这是在用你一个人的身体支撑整个凉国,又如何能承受得起?”
秋辰在原地站着没动,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先前也没想那么多。左右不过不是孤家寡人,走到哪儿算哪儿。可是……可是现如今,我……我不想留你一个人。”他说到这儿,很用力地握了握姚雪的手。
姚雪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低头在秋辰的发顶稳了一稳,轻声道:“我也不会留下你的。无论做什么,我陪你。”
……
几日后,一众人终于回到了朔安城。
两人走下车,刚一进府,姚雪便拉着秋辰来到了府中的西北角。
秋辰微微蹙着眉,很是戒备,姚雪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安抚道:“我刚一入烟阳的时候,便认识了我这个部下。他是自己人,一心一意效忠于我,他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完全可以信任。”
说话间,秦洛在墙外敲击了几声,姚雪应了一声,他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