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塘外,刚在皇宫外面办完事情回来的常习久候多时。
“少主?”见弈南初阴着脸色,和一个女官从前面小径箭步而过,常习赶紧追上去,一边跟上他们轻快的步伐往前走,一边喘着粗气小声禀道:“已雇淮宁国第一杀手组织,不仅shā • rén无形,还能绝对保密,如今已经全部安排就位,小的保证,今日离宫之时就是少夫人身首异处之时。”
弈南初缄口不言,眉宇阴沉地厉害,
一直忙于安排杀手的常习不知道他家少主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不由揣测道:“难道爵位请奏表没被通过?”
“通过了。”回答的是女官。女官瞟了瞟弈南初那随时会原地爆炸的脸,小心翼翼道:“但是上面只写了简一的名字。”
“什么!?”常习瞠目结舌。
简一区区一个赘妻,何德何能担此大任?此举又将他家少主置于何地?!!
悲愤良久,常习还迟迟无法回神:“那、那……”
“那什么那?还不赶紧把杀手撤了!”弈南初冷漠着神色,面无表情地厉色呵斥:“简一若死,爵位请奏表还有何用?”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去!”常习这才醒悟过来,领命之后,赶紧出了皇宫。
弈家马车安排的是午时离宫,此时已经巳时三刻,常习快马加鞭,矫健的骏马如箭矢一样带卷起漫天尘沙穿进城郊的树林。
这是皇宫到弈府的必经之路。
此时,茂林修竹,郁郁葱葱,小溪流水潺潺,飞鸟鸣啼不绝,就连常习这种自幼被主子丢到刀光剑影里面讨生活的人都察觉不到一丝危险逼近的气息。
不愧是第一杀手组织的布局,即可隐于市井又能藏于自然。
雇主与杀手之间有条规矩:不问由来、不问原因、不问名姓。担心事情败露后杀手供出雇主名字,双方交易时通常皆以蒙面进行。是以常习将马栓在松木上后,换上黑身衣,按照之前的标记和暗号找到了杀手组织的头目。
本以为这个令淮宁国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老大是一个凶狠干练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
老婆婆背着一捆柴,牵着一个满脸污泥的小丫头正在石头上歇脚,看着她满头大汗哮喘要犯的样子,常习深深怀疑自己被骗了。
这能shā • rén?杀鸡都费劲吧?
罢了,shā • rén还是杀鸡都跟他没什么干系了。
“阁下就是冥葵?”常习抱拳询问,目光探寻。
似乎感到了常习的轻视,老婆婆拿出方巾擦了擦下颚的汗,笑道:“怎么?嫌我老了,提不动刀了?”
常习也不掩饰,往青竹一靠,双手抱剑:“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此番计划有变,行动取消,您老也不用提刀了。”
冥葵佝偻着身体,风烛残年的身体颤巍巍地搁下身上柴,沧桑着嗓音道:“佣金已收,概不退换。”
“无妨。”
交代完毕,常习转身离开。看着绝尘而去的骏马,小女孩赶紧拭干净脸上的污泥,问:“冥葵姐姐,要不要去通知其他姐姐任务取消?”
“不必。”说完,原本迟暮之年的冥葵徒手撕掉面具,脱下粗衣,站起身来,露出一张冰肌玉骨的面庞,亭亭而立:“今日要取简一性命的可不止他一人。”她轻笑一声,继而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新的人皮面具,声音犹如空谷幽兰:“不过是全新的身份,完成相同的任务罢了。”
午时,秋阳泛白,高悬天镜,弈府浩浩荡荡的车马准时离开皇宫。
简一坐在马车上,手里惦着盖有国主印章的爵位请奏表,滋滋地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弈府富可敌国,那一半的家产就相当于半个淮宁国,想到这儿,简一赶紧捞起竹篾,放眼望去,雕梁画栋、琼楼玉宇,都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轿厢里面,坐她对面的弈南初看着惊叹不已的简一,忍不住面露嫌弃,心道乡野丫头就是乡野丫头,在哪都是一副没见多世面的土鳖样子。
“你在看什么?”弈南初冷不丁地询问,弦外之音,没看什么就赶紧将脑袋缩回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简一无视他,继续沉迷于山河美景中:“在看我的即将拥有的江山。”
弈南初:“……”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财产分割他俩只是签了一个口头合同,以免未来夜长梦多旁生枝节,或是弈南初翻脸无情不认旧账,简一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尽快落实。
是以,简一坐回位置,端起甲方的姿态,郑重其事地开口:“此番回府,咱两尽快和离,和离之后……
“和离?”话尚未说完,两个冰寒生硬的字打断了她。
弈南初轻蔑嗤笑,随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简一:“……”料到他要赖账,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你说拿到爵位请奏表就分家产的?”简一保持着谈判的姿态:“从商之人,诚信至上。”
弈南初轻蔑一笑,目光幽冷:“那你更应该听说过无奸不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