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流其实本不会遇上应鸾星的。
在解凤惜一行人抵达了鹤鸣山后,很快就有管事引他们入内,为沧海城一众人把吃的住的都安排妥当。
那管事还告诉他们,由于鹤鸣山地处梁国边境,公主总不能在新婚当日,从梁国京城出嫁。
因此,天香公主早就移驾来此,目前就住在不远处的另一座三进大宅。
公主此时的身份乃是还未出阁的新娘子,正是处处需要讲究的时候。在婚礼之前,她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能看上一眼,就更别提其他外男了。
所以,倘若解凤惜想要有所表示,可以派个女徒弟去上门慰问。当然,他本人便不要去了,安安静静地在府里做一个美男子就好。
叶争流当时就坐在解凤惜身边陪客。
在听到那个明显有些头脸的管事,明里暗里地示意解凤惜“求你离我们未来夫人远点”的委婉说辞,她真是连口里的茶都差点笑到喷出来。
怎么着,莫非解凤惜还有个表字叫孟德,因而格外地喜好人.妻不成?
不然怎么能解释,这管事怎么在提防着解凤惜靠近天香公主时的神情,就像是耗子防猫、鱼防鹧鸪、高员外防着猪刚鬣。
解凤惜:“……”
解凤惜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烟枪,紧跟着又吸了一口。
他养气功夫极好,即使现在被人当贼盯着,脸上依旧笑悠悠的。
但叶争流注意到,解凤惜方才抽的那两口烟,是一口都没吐出来,全被他自己给咽了。
在观察到这个现象的同时,叶争流差点就在心里直接笑裂——看来解凤惜这次也是被给气得够呛。
当然,她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眼角的余光始终都瞄着解凤惜,以备这男的突然暴起。
没想到,直到那管事的躬身离开,解凤惜也没有半分动气。
……就是他脚下那片水磨的青砖,仔细看仿佛是碎了一点。
心底暗暗咂舌,叶争流在脸上依旧装作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黄花闺女,口吻很是无辜:
“这鹤鸣山的管事实在不会做人。师父您虽然徒弟多了些,然而各个都精心培养。哪怕婚前看上了天香公主,想要收她为徒又怎么了,那就等于替公主开辟了一条新道路啊。”
解凤惜素知叶争流狡黠。
不过对于这种肮脏关系的污蔑暗示,他倒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听得懂,因此并未批评叶争流的装腔作势。
反扣了手里蓝玉飘絮的冰花烟杆,解凤惜似笑非笑道:“等着瞧吧,这番话绝不会只落在我一个人耳里的……可怜啊,韩峻便也只能这样,隐晦地搞些逐客之道了。”
解凤惜的随口一提,落在叶争流耳中却是信息量极大。
待客之道她体会过,然而这逐客之道,听起来倒是新鲜。
鹤鸣宗主韩峻,他身为这场婚礼的新郎官,本该觉得场面越大越好,宾客越多越好,份子钱越满越好,哪有把已经前来的宾客往外推的呢?
而且解凤惜,他从来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今天又是为了什么,连个小小管事的下流暗示都能当成耳旁风?
再联想到路上遇见的那位裴先生,以及解凤惜在与裴松泉交谈时,提到的“无主之物”……
叶争流心里隐隐有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