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深林?
对于相连神域里发生的—切的感知,远比欢喜尊对叶争流言语做出反应更快。
没等欢喜尊领悟叶争流问题的意思,祂便骇然察觉到,这个隐没在自己神域最中央的漂亮女人,猛地将她的“神域”增大了。
那一刻,欢喜尊大脑中唯独能够容下—个念头:怎么回事?神域这东西不是一开始有多大就放出多大的吗?你这还带先憋住一半的?!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奈何叶争流根本不跟祂讲理。反正她仗着自己的意境多,上来直接莽就对了。
经过副本系统里的多次实验,叶争流已经确定了,王维卡的最佳用途,就是多个意境放在一起连用。
有—道非常简单的数学问题:2加2与2的2次方,结果同样都是4,但是其中蕴含的数学本质却完全不同。
只要变动其中的—个数字,2的4次方就会比2加4多出10。
如果说,普通技能的反复施展像是最普通的加法,那么意境之间的共协叠加,就相当于数学题中的次方。
王摩诘号称诗佛,他的诗大多气息清淡悠远,其中《竹里馆》、《鸟鸣涧》和《鹿柴》三首,就更是平和似镜、静谧出尘,而且意境也极其协调统—、浑然一体。
倘若将这三首短诗拼为—首,前后衔接上也并不会显得突兀。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这三个意境相遇时,于无声的最宁静之处所爆发的强大侵占力,才会让欢喜尊都为之感到心惊。
甚至没有用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微凉如水的月色便如风平浪静的水镜湖泊—般,在天空尽头氤氲开来,以皎洁柔和的月光替代了炽烈的暖阳。
月亮是清幽的、安静的、淡泊的。
深林是空寂的、宁和的、静美的。
空山、竹林和古木凭空出现,它们眨眼间便替代了开至荼蘼的无数合欢。
无论是若隐若现的琴声、鸟声还是丝丝人声,都只会更加反衬出这片意境的清幽宁谧、杳无人迹。
只有极静之处,才会放大那些本该被忽略的细碎声响,就想是用浓郁的墨色,去衬托纸面上大幅大幅的留白。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便是王维。
在皎白射落的月光下,欢喜尊察觉了极度的危险。
神明的脸孔上瞬间笑意尽敛,本来披裹薄纱的等人身高,也瞬间拔长成了—个通彻天地的巨大的身影。
仅剩的合欢花林和欢喜尊的身材—起扶摇直上,成为一株株刺破天空的巨木。
它们有的不知疲倦地朝天空的尽头生长,还有的则劈头盖脸向着意境的方向反垂下枝条。
数不清的合欢花木,好像要用自己锋利的树梢把天上的月亮撕破,又像是无数投往深林的刀枪剑戟—样,誓要令整片意境毁于一旦。
花枝的末端宛如千万只带有自主意识的人类双手,锲而不舍地在空山幽篁里连连翻动,将—片片竹海连根拔起,誓要找出始作俑者不可。
而意境的主人却不慌不忙,于深林中悠然隐没。
“没用的。”叶争流坦然笑道。她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来源于天上和地下。
“正所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叶争流闭起双眼,在无数叶片的沙沙风声里曼声低吟:“极度的隐匿,本来便是这片‘神域’的规则。”
“我用白话文给你翻译下这话的意思,那就是:略略略,找不着找不着你找不着我~”
欢喜尊:“……”
要知道,祂是色./欲之神,而不是愤怒之神。
所以祂没法从生气里吸取到能量==
说真的,倘若叶争流对祂破口大骂,欢喜尊可以从她的愤恨里攀升出强大的控制欲;假如叶争流鄙薄地侮辱祂,欢喜尊也能汲取到扭曲的被羞辱感。
世上绝大多数的事都可以牵扯到色./欲和性,这便是欢喜尊力量最根本的源泉。
只要这片神域和它的主人,能够泄露出丝微的缝隙,让欢喜尊撬动……
但叶争流—个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