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晴如茫,忽起平地一声雷。
在九曲折的之险峰之上,一道剑光宛如旱地闪电,带着一股白鹤击于崖上的一往无前之势,猛然把寒剑宫大门均匀撕裂成不足寸许的木头碎屑。
寒剑宫的第一层,无数身着剑袍的弟子站在庭院之中进行日课,忽然遭逢了这一场突袭。
他们纷纷闻声望去,只见两个女人站在大门外面。
这两人一个着素绢白衣,一个穿流云纹的红袍。
只是不知为何,两人的衣服下摆都给割裂得参差不齐,而且还各自断了半条袖子。
这还不算,两个女人的头发发髻也梳得歪歪扭扭,让人一眼看去,就很想伸手替她们正过来。
直到薄如刨花的木屑纷扬落地,露出了漫天木雨之后的两人面容,才有寒剑宫的低级弟子倒吸一口冷气:“云、云剑君!”
他们既不敢直呼云渺之的名字,更不敢喊得太过高声,以免超过宫中规定的声音大小,惹来大祸临门。
这些低级弟子心有顾忌,云渺之却是一点敬畏也无。她刚刚破开寒剑宫大门的那一剑,声势恢宏,此时动静大概已经传到了寒剑宫的第九重去。
冰寒的目光在这些或是陌生,或是有一分眼熟的剑者身上扫过,云渺之淡声道:“放下你们的剑,退开一边,我不杀尔等。”
弟子们面面相觑,脸上纷纷浮现出挣扎之意。
过了一会,长剑落地之声交杂成一片,许多人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敢对视同门面目,纷纷小步后退,躲到了屋檐之下,庭院边缘。
只有少数人还握着自己的长剑,心一横冲云渺之扬起了剑锋。
“剑君今日宫……怎么造出如此声势?”
云渺之闭上眼睛,又冷然睁开。她做起事来极为凌厉干脆,丝毫也不拖泥带水,对于这些人或是狐疑、或是侥幸、或是探寻的问题,多一个字都不答。
云渺之只是说道:“既然不肯放下剑,那就是准备好了。”
她薄唇微启,吐出“既然”二字的时候,腰间长剑尚未出鞘。
然而,等最后一个轻声不发音的“了”字从舌尖滑过,云渺之翩鸿如鹤的素白人影,也似流云疾风一般,在人群中蹁跹而过。
从始到终,以这些低级弟子们的眼力,甚至看不出云渺之是否出剑。
他们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钟,当庭站立的百余名剑客,大多数都连带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云渺之重叶争流身边,挟裹着一段并未染上血腥味的清风。
直到此时,诸人手中长剑落地的声音,这才当啷玎锵地连成一片。
而云渺之出剑割下的那一道剑痕,这才如同一条红线一般,慢了半拍地从皮肤下渗透出来。
倘若在场的这一百来人有闲心聚在一起,亮出自己用剑的手腕看一看,他们便会发现,云渺之虽然短短一刹内出了上百剑,可每一剑却都精准无误地割在了同一个地方。
“第一层,已破。”云渺之朝着叶争流稍稍侧头,“我们往上走。”
叶争流的右手原本藏于袖中,握着那柄烟凤翎蓄势待发。但在见了云渺之这漂亮的一战以后,她的手指却禁不住松开了些。
直到如今为止,元稹卡牌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技能,也就是用它所仿制的云渺之剑法,都是叶争流最常用的御敌手段之一。
但直到今天看了云渺之出手,叶争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技能不过是描摹了云渺之的几分意气和强横。
但在云渺之那一剑霜寒的剑锋之下,却有着更加扎实准确的根基,经由云渺之过去几百万、几千万次的练习得来。那本事才是叶争流仿也仿不能的。
云渺之在前面打头,叶争流也跟随着她,行走在峭壁之上。
她不由自主地感慨道:“渺之,幸好我从前弱小的时候遇到你,是跟你交了朋友,而不是结了仇人。”
云渺之这个类型的剑客,当真是叶争流未能提升实力之时,会觉得最苦手的那种对手——关键不为别的,云渺之她根本不听别人的嘴炮啊!
别人套近乎叫她云剑君,云渺之说你放下剑。别人想要搭第二句话,问云剑君您怎么来了,云渺之说,好,不放剑是吧,那我直接干了。
没等她一个“干”字通知完,对手已经狂风扫落地一样全趴下了啊!
对于叶争流突如其来的感叹,云渺之不解其意。她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们当然不会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