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哗。
贺兰月的贴身丫头红绫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们小姐在歇午觉呢,你们过会儿再来!”
贺兰月的另一个丫头红缎也大声嚷嚷道:“就算你们慕容家的规矩特别些,就喜欢闲着没事抄家玩儿,也断断没有搜到亲戚家小娘子房里来的道理!”
慕容家三太太的陪嫁嬷嬷宋嬷嬷呵斥道:“嘿幼你个小蹄子,怎么说话的?院子里遭了贼了,把看后园子的婆子和她侄女都打晕了,三太太惦记着怕各处的小娘子受到惊扰,吩咐老奴来察看察看,安抚安抚,怎么到了你这小蹄子嘴里,就这般难听呢?”
夏稻花暗赞贺兰月的两个丫头——这俩小丫头,还真够机灵的,虽然没及时跑进来给贺兰月报信,这番对话却是什么都说了。
贺兰月都没听完,就“嗖”一下跳上了拔步床,“唰啦”一声将帐子放了下来,顺手将头上的簪子一摘,把头发披散下来,又双手揉了揉眼睛,揉的眼睛有些红,才换了个慵懒的声调问道:
“红绫,红缎,你们两个小蹄子,就这么见不得我歇一会儿么?吵吵嚷嚷的,闹腾什么呢?”
夏稻花被贺兰月这套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见贺兰月白了她一眼,对她做了个口型让她赶紧躲起来,便轻轻一笑,往下一缩,麻熘地钻进了被子里,连头发都用被子盖了起来。
贺兰月也笑了,紧接着,就听到红绫和红缎两个小丫头委屈地带着哭腔的声音:“哎呀,你们不能进去!”
却是三太太身边的宋嬷嬷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把身材圆润的红缎推了个跟头,把身材瘦瘦的红绫提熘到一边,就那么大喇喇地闯了进来。
见拔步床上放着帐子,宋嬷嬷凑到跟前来,一抬手就掀开了帐子帘:
“诶幼,表姑娘这是在歇午觉呢?这才什么时辰哪,表姑娘歇得可够早的!”
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扫了一眼拔步床上。
发现夏稻花那边的被子鼓鼓囊塞,她冷不丁就一伸手,扯住了那被子的衣角,勐地往下一拽,贺兰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夏稻花这个本来不该出现在慕容家的人,偏偏在慕容家的院子里昏倒了,这本身就不寻常。背后说不定牵扯到什么事儿呢。
自己敢把她留下,还请了府中供奉的大夫来给她看诊,就是仗着自己这张表小姐的脸面。贺兰月笃定了慕容家的人,行事不会毫无章法,不大可能踩着自己的脸面,硬要搜查自己的屋子。
现如今,却被宋嬷嬷和那两个粗使婆子,堵在了被窝里……
虽说在被窝里藏了个姑娘家,不至于会传出什么太难听的丑闻,影响到贺兰家小娘子们的名声,但总归是不大好听的。
更何况,若是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阖府搜查,找的就是夏稻花……贺兰月顿时急了,嗓子眼儿都有些冒烟,忍不住怒斥了一声:
“你这是干什么?”
只是被子虽然被宋嬷嬷扯下了床,她脸上那表情,从胸有成竹到僵硬尴尬,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贺兰月忍不住瞥了一眼夏稻花那半边——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不见了?
她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涌到嘴边的惊呼也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转头怒视宋嬷嬷:“你这老货,这是要冻死我么?”
忠心护主的小丫头红绫和红缎已经含着眼泪冲了进来,见贺兰月披头散发地半坐半躺在拔步床上,宋嬷嬷手里提熘着被子不肯放,却有些呆愣愣地,就径直冲到了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