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虽然叔叔不喜欢他,但其实也不怨怪他。当时楚家遭了难,白家作为姻亲是有可能受到牵连的。他上门来大吵一场,借此划清界限、明哲保身也是为了白家一家子考虑。咱们都不要去怨怪。”
楚俊彦心头一动,原来舅舅当年找上门来吵是这个用意。他其实不是想不到,只是没有去深究。
后来他和叔叔就在老家守孝。叔叔只有一年(九个月)的孝期。一直在家练习武艺,翻看兵书和先辈手札,聆听老家将们的教诲。孝期结束他就去考武举,一级一级从底层考上来,然后去了北疆。
他是三年孝期(三年是概数,精确是二十七个月)。第一年叔叔亲自教他读书,后面两年给他请了别的老师。
三年后叔叔送他到京城书院求学。叔叔说京城的文教比边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叔叔没立下不世之功前,舅舅虽然也让人给他送过钱物,却并不算热情,也没有在休沐日接过自己到家里。
叔叔立大功、封镇北伯的旨意下来,舅舅才接自己到府上小住,亲自指导功课。
舅母也是那时才嘘寒问暖起来。
“长辈说的话,你该听。但自己也要有个判断。因为长辈说的,只是他一己的感受,并不完全是对的。”楚元继续道。
白尚舌灿莲花,但楚元也不是拙于口舌之辈。之前只是来去匆匆,没发现侄儿受白尚影响甚深。
而且,情感上楚俊彦对叔叔也比对舅舅亲近许多。
“嗯,我知道。”
楚元端起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你表妹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楚俊彦道:“德不配位,登高必跌重而已。”
门外谢穆宁刚走到,闻言惊诧了一下。转念一想,前世是楚俊彦先在边城成了亲,然后白敏舒再进宫做伴读,另攀了高枝。
所以在楚俊彦心中,是他先对不起表妹的。而且前世他也不知道白敏舒是沾了楚元救过公主的光才得以进宫镀金。
如今嘛,就是表妹对不起他了。而且是沾了他楚家的光,还对不起他。
之前白敏舒去国公府游玩,他在太学消息其实比谁都灵通的。
尤其如今他的地位下降,却看到表妹节节高升,弃他如敝履,那心头肯定是极为不好过的。
楚俊彦这货,他对不起你可以。你要是对不起他就不行。
所以现在,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同情白敏舒。没准还觉得,凭什么我一个人地位下降啊?
谢穆宁站在门外言笑晏晏地道:“叔侄俩说完了没有?吃饭了。”
楚元是坐在榻上的,闻言下床穿鞋,“走,吃饭去!”
楚俊彦站起来看了一眼笑得温柔的谢穆宁。想不到她成了亲居然也可以是这么温柔的。
叔叔是对的,只有这样刚柔兼备的女子才适合嫁入将门。
回校的时候楚俊彦带了绿萝过去,红袖在家管着院子,下半月再换过来。同样的,他放假归家的时候,在学校那边的通房也不跟着回来。
避子汤什么的,谢穆宁没管。楚俊彦他都栽过一回了,肯定不会再栽第二回。
转眼就到了三月三。
谢穆宁坐着曾经坐去云阳侯府那辆马车出的门。至于京兆府赔给她那辆,她放在了谢府。
这是她头一次以镇北伯夫人的身份出席社交场合。不过这回她心态平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