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韬下衙回来,世子夫人把事情对他说了。
姜韬听了，表情有些复杂。他这个二弟的命是真挺苦的，但要说因此就爹娘都不认了还是有些过了。
世子夫人道：“我看母亲的意思还想等着二弟低头。可是二弟恐怕真不会惯着她。而且,这马上就二月了。听说兆慧大师师徒还有萧家兄妹、苏相家的老四都在准备启程的事了。这人要是离京了，就更不好挽回了。”
长公主这一辈子也就之前为太子的事在兄嫂那里受过一段时日冷落。
旁人哪怕对她有意见,那也不敢当面提的。即便是淑妃都不敢。
她所谓的之前历了些人情冷暖,也不过是贬为郡主后旁边的人不再像从前那样热切的奉承、讨好。是断然没人敢给她半点委屈受的。
只是她一出生就是嫡公主，顺风顺水惯了。她自己觉得落差挺大来着。
姜韬道：“我跟二弟就相处了一个来月,他性子是有点冷。而母亲，要她想给人台阶下也不容易，偏生还隔了这么远。外祖母之前也劝过，说是等她自己碰壁了就知道好歹了。反正母亲自己没想通,我劝也白搭。”
最近他在户部忙得也是焦头烂额的。宝船的事跟石头一样梗在心头。
萧尚书要说为私事给他小鞋穿不至于,毕竟他也是天子亲外甥。但要想得到来自顶头上司的帮衬是不可能了。
回来还是这样的情况,就糟心得很。
世子夫人也没再多说，她也不想夫婿再为此两头为难。只是事情是怎么个情况，她还是得告知一声的。
“夫君也别发愁,万事还有爹在呢。”
姜韬冷笑一声,他那个爹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一个家世和一张脸，没一样能看的。如今家世也没了，人也老了，家里的事更是一概不管。在家混天度日，嘴里全是抱怨,说自家好好的爵位就这么被撸了。
二弟被换了,他当爹的难道没责任？
不过姜韬是真累得慌。该做的、该劝的他都做了、劝了。剩下的暂时他也不想管。
世子夫人原本想着如果婆母要逼她去萧家低头，她就称病的。
如今看夫婿累成这样，她也不想其他了。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
她就日日吩咐小厨房补品炖着,到饭点往户部衙门送，再把自己的儿女看顾好。
旁的不管了，爱怎样怎样！
剩下长公主一个人生闷气。大儿媳一心照料大儿子和孙子、孙女，对她既没有劝慰也没有开解。她冲人撒了回邪火，大儿媳跟棉花人似的没反应。
长公主气闷之余进宫和她亲娘说去了。
“你还想人怎么管你，你是听劝的性子么？而且程氏一心想着照料夫婿有什么不对？韬儿最近本来就难得很。”
“那我还不是为了曌儿好。他受了那么多罪，我想补偿他。”
太后捏捏额角，“萧家姑娘也没别的不足，他自己都不在意，就随了他的意吧。不然这个儿子就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了。”
“我是他亲娘，他敢不认我？”长公主柳眉倒竖。
太后笑了一声，“他要不是你儿子，还遭不了这么多罪。他跟你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你还想摆布他。你认为是为他好，他只会觉得你胡乱干涉。而且他得到特赦，是靠了你么？不是。他以后想攀着你得好处吗？不想。他怕人说他不孝么？不怕。这样的儿子，你凭什么拿捏住他？你的补偿也得补偿到点上，看是不是他想要的。好了，不要再进宫同哀家说了。哀家不想管！”
说不听，谁还想管呢？
“还有，韬儿如今正艰难。你不要为难他们夫妻。母子、婆媳的情分也经不得这么磨搓的。你要磨搓，你磨搓你自己个儿选的驸马去。对了，当年为娘费心帮你挑选驸马，你不是也不中意么。千挑万选自己挑了个中看的，好在韬儿自己知道上进。”
太后的声音带着戏谑，你儿子如今不就跟你当年一样么。
长公主静默半晌，“萧家那个丫头，也不知道上门来同我请安问好。”
“人家兄长上门，你装着没收到信。还私下去寻摸国公府、侯府的嫡千金。人家还来给你请安问好？那你又该说人脸皮厚了。好了，回你的公主府去。”
长公主在家又待了两日，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知晓了自己无能为力。
末了打发大儿媳妇给小儿子准备些东西，到时候请人捎去。
世子夫人答应了，吃的、用的都给准备起来。还特地添了些送女孩儿的东西。
“母亲，还是托萧家给二弟捎去么？那儿媳得打听打听她们什么时候上路。”
长公主静默了一阵，“嗯。平白让人捎东西也不好。我那里有一对上好的镯子，你拿去送给萧家姑娘。”
世子夫人道：“母亲，这话得说清楚了。这不清不楚的，人家肯定不会收的。”
长公主道：“还要我去求着她不成？”
世子夫人本来不想管的，但想想这事还是得落在自己头上。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还称病或者与婆母闹出愉快惹夫婿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