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毫不迟疑答道,“就像当年叔父也不同我说我的身份和姑姑的身份一样,时候到了,叔父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华平乐冷哼,“时候到了?什么时候才算时候到了?
他以为他是谁?我爹么?能决定什么时候才算时候到了?”
苏鲤哑然,霍延之捏了捏华平乐的手,“不难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等他带兵从福广攻破京城,把所有相关人都抓起来审就是,一力破十会,没必要纠结这些。
华平乐振了振精神,“阿鲤,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我不是要你怀疑苏羡予,只你要记住,不管什么事,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比任由他人左右要好”。
苏鲤点头,两人都知道一时说服不了对方,便十分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
苏鲤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在福广的见闻。
他十分兴奋,一个下午说个没停,说在福广与苏羡予一起招抚叛军的惊险,说他在国子监的见闻师友,说小时候的趣事。
霍延之默默记着数,苏鲤一个下午光是“姑姑”二字就叫了三百八十六遍,搞得他一听他开口就满脑子的布谷鸟叫,“布谷布谷布谷……”
到了傍晚时分,苏鲤兀自恋恋,使了八姑去洛府问安,得知苏羡予晚上还会留宿洛府后,立即道,“姑姑,我晚上不回苏府了。
去叫了修远来,再叫上大姑奶奶,我们陪你打叶子牌啊,打通宵好不好?”
华平乐捏了捏他的手,“我倒是无所谓,只程公子要读书,你明天还要上差,今天还是早些休息”。
苏鲤嘻嘻一笑,“姑姑都不怕熬夜,我们怕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给修远下帖子,再让八姑回去取明天上差的衣裳”。
华平乐看着他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忽觉自己的手被牵了起来,转眼看去,果然就见霍延之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
华平乐,“……”
真是够了!
果然,霍延之开始面无表情控诉,“你打叶子牌,不想带我!”
华平乐,“……”
那是因为你笨,忘记碰牌就算了,有时候还忘记胡牌!
“你喜欢阿鲤,不喜欢我!”
华平乐,“……阿鲤好不容易才能来一趟,你天天都来”。
“你还嫌我来多了!”
华平乐,“……好了好了,等阿鲤走了,我剥螃蟹给你吃啊”。
“剥三天”。
华平乐,“……三天三天,行了吧?”
怎么办呢?
自己养大的娃儿,又不能说扔就扔,惯着吧!
……
……
闭门读书的程修远一叫就到,听说要打一宿叶子牌,比苏鲤还高兴,兴奋道,“王爷也打么?那我们打大一点!”
他的零花钱正好快见底了。
至于他一个闭门读书的人为什么零花钱会不够用?
程公子表示,既然能开源,谁还节流啊?
霍延之瞥了他一眼,唔,这个程修远倒是比阿鲤要顺眼得多。
华大姑奶奶笑道,“那我帮阿鲤看牌,他刚学,你们都不许欺负他”。
虽说是在家里,阿鲤他们也不是外人,但华平乐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地跟一群少年们打叶子牌总是不大好,华大姑奶奶便留了下来,又将华平安留了下来。
宁河长公主也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看,她老人家左右没事,就是爱看年轻人们闹腾,等困了再去睡不迟。
程修远忙招呼,“长公主来我这看牌,等我赢了钱,孝敬长公主买花戴”。
宁河长公主笑骂,“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还买花戴,别戴成了个老妖婆,叫你祖母取笑我!”
程修远最会讨老人家的欢心,热情挽住了宁河长公主的胳膊,“我祖母最爱戴花儿了!
今儿我赢的钱,带回家定是要被她盘剥去一大半买花戴的,才不会笑话长公主”。
宁河长公主笑弯了腰,“改明儿我倒是要问问你祖母,是不是整天盘剥你的零花钱买花戴,倒是叫你这般猴急地要赢钱”。
当下一桌子坐着的,看着的围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玩了起来。
程修远果然牌技甚好,且手气颇佳,等宁河长公主困了去睡觉时,他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满了,笑盈盈地跟宁河长公主挥手告别,“长公主您今晚放心睡,明儿一大早,您窗台上定是要堆满花的”。
华平安不满瞪了他一眼,这厮今晚着实太招摇了些,那是他祖母,他上赶着拍什么马屁!
……
……
苏鲤要上差,牌局一停就匆匆走了。
华大姑奶奶硬生生陪着熬了一夜,带着华平乐一起回去补眠。
一赢三的程修远却根本睡不着,拉着华平安去华府的花园子摘花。
华平安看看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十分无语地被他拖着走。
不想转身竟见霍延之也跟了上来,不由问道,“王爷不去休息?”
“我也去摘花,送给酒酒”。
华平安,“……”
摘我家的花,然后送给我姐姐?这叫哪门子送?
……
……
宁河长公主清早起来,一打开窗户,果然见了满窗台的鲜花,又是暖心又是好笑,对华嬷嬷道,“现在的小娃儿真真懂事,你们老将军当年都没做过的事,倒是被他一个小娃儿做了”。
华嬷嬷满脸是笑,“可不是?老奴瞧着与二姑娘交好的几位少爷个顶个的,都是极好的”。
华平乐一觉睡到下午,打开窗,也看见了满窗台的花,不由笑了起来,露出颊边深深的酒窝。
有样学样,她的福哥儿虽然愣,倒也算得上是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