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排妥当,他才想起了九方贵妃和萧明晴,忙吩咐人去打探情况。
很快,宫人来报,九方贵妃得知幼子被蛇咬死,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哭喊着说是政和帝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要来乾清宫找他,被年鱼死死拦住了。
萧明晴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年鱼亲自去扎了针,这才退了烧,还在昏睡。
政和帝本来还心存愧疚,听说九方贵妃竟又将幼子之死怪罪到了自己头上,那一点点的愧疚顿时便化作了羞恼。
那个女人果真是疯了!
这也能怪到他头上!
现在不方便,等找到机会一定要打发到冷宫去,好好教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君恩浩荡!
他发着狠,又想到了孟贤妃,吩咐削去了她的妃位,降为嫔,并责令她闭门思过半年,为小皇子祈福。
他将小皇子交给她,她照顾不力,自该受罚。
不是看在孟老首辅和孟家的面子,他就该直接赐她三尺白绫!
……
……
年鱼自大清早被政和帝遣出宫诊治文侧妃的幼弟,赶回宫后,又为政和帝看诊,为九方贵妃和萧明晴看诊。
又被政和帝遣去调查蛇群来处,这么一大圈转下来,实在累得够呛。
只他却是没有机会歇上一歇的,从御书房出来后,又去了抚辰殿。
抚辰殿中,萧明晴已经醒了,正拥着被子默默流泪。
一见他来了,顿时便嚎啕出声扑进他怀里叫了声掌印。
年鱼温柔抚着她的后背,轻柔安抚,“好了,不怕了,事情都过去了,不用怕了,不用怕了……”
半天,萧明晴才慢慢止住了哭,仰起肿得如核桃的双眼看他,又哀哀叫了声掌印。
年鱼嘘了一声,“公主不必说,我都知道的,出了那样的事谁都不想,公主照顾好自己就好”。
萧明晴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明明掌印说她带上那个香囊,会有蛇群涌向她和父皇,但绝不会伤害到他们。
只是给父皇一个警示,让他知晓先祖遗训不可违背,让他知晓不可倒行逆施,谨记仁善爱民之道。
计划的确如年掌印所料,父皇受了惊吓,听从了内阁的劝谏,准备前往太庙祭拜先祖,反思己过。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害了自己同胞的皇弟!
是她害死了皇弟!
是她!
年鱼嘘了一声,“公主节哀顺变,皇贵妃娘娘伤心得疯魔了,一连声地喊要和皇上同归于尽,为二皇子和小皇子报仇。
公主一定要立稳了,否则不但公主,只怕皇贵妃娘娘和我,都是要不得善终的”。
那血观音的毒牙是好东西,要是在南疆附近,绝对能引来足够多的蛇咬死他,在这京城效果便大打折扣。
皇宫守卫森严,政和帝又谨慎惜命,身边高手暗卫无数。
那不成规模的蛇群根本不能在重重保护中,咬死政和帝,否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不过咬死了小皇子倒也算是基本达到了目的,回头要催着阿鱼将苏鲤尽早送去福广才好。
萧明晴见他说得慎重,忙死死咬住唇,重重点了点头。
年鱼温柔揉了揉她的头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其实,公主可以不必伤心的”。
萧明晴惊讶睁大眼睛,下意识要喊出来。
不必伤心?
掌印是在暗示什么?
年鱼修长白皙的手指及时贴上了她的唇,轻轻嘘了一声,冲她眨了眨眼,起身行礼,“还请公主万勿照顾好自己,这段日子轻易都不要出门了”。
……
……
年鱼出了抚辰殿,便又往长春宫而去,却是越走越慢。
萧明晴好哄,九方贵妃可就太不好哄了。
他一想到一会九方贵妃望着他不停流泪,甚至哭着喊着叫他走的模样,就头皮发麻。
然而,他走得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年鱼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硬着头皮一挥手,所有不该存在的人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他自然又与刚刚重新掌权的他不同。
九方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发觉他来了,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年鱼无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默默看着她憔悴枯干的脸颊出神。
九方贵妃刚开始还紧闭双眼装睡,渐渐地,眼角的泪珠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年鱼叹了口气,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娘娘还记不记得我那个从小养在尼姑庵的表妹?我跟娘娘提起过的”。
九方贵妃没有接话,泪水却还是不断地往外涌。
年鱼就继续往下说,“她天生心疾,无药可医,性子却颇活泼。
我那时候脾气坏,她总爱拿话刺我,还总是喜欢恶作剧。
每每做错事,又或是气到我了,就会甜言蜜语地跟我撒娇,我就是想生她的气也生不了”。
年鱼说着长长一叹,“娘娘,女儿家只要漂亮活泼,便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没什么打紧。
但若是做错事后,把自己折腾得又不漂亮又不活泼,那才真的叫人想找个借口原谅,也是找不到的”。
所以,就算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事也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好。
何况,我没有觉得你做了错事,更不会认为你恶毒——
九方贵妃呼吸一顿,偏过头将脸埋进了枕头。
“娘娘——”
年鱼声音微更,“我在宫中步步艰难,身边四周皆是仇人死敌。
若是连娘娘也不肯与我说说话,给我个笑脸,我就算报得了仇,又有什么用?”
九方贵妃控制不住地大声更咽了起来,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中。
年鱼却知道,她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小皇子也没了,这条路再难,也快走完了。
娘娘能不能答应我,在路的尽头,等我的不是现在的九方贵妃,还是当初那个在师父的医庐里捣药的九方鸾?”
年鱼说着仿佛又见到了当初那个天真烂漫,总是喜欢叽叽咯咯围着他问东问西的小姑娘。
那个为了他的仇恨,天真又无畏地闯进深宫的小姑娘。
年鱼上挑的眼尾微微泛起了红,艳丽而惑人,是霍瑛曾经取笑过无数次的“美人红”,也是曾经让天真烂漫的九方鸾迷醉迷恋的“美人红”。
沧海桑田,人事变迁,曾经的霍瑛成了现在的华二姑娘,与他说的不再是“美人红、胭脂泪”的小儿女絮语,说的是shā • rén,是造反。
而曾经的九方鸾成了现在的九方皇贵妃,甚至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敢……
……
……
文侧妃不明不白枉死,幼弟又获罪被杖责。
文大爷好不容易求了华平乐请动宁河长公主,才接回了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