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暇?”宋舟看到江昔言拍的照片第一眼就认出上面的人。
也就是说,张巍是知道谭暇这个人的。
而谭暇在易鑫死亡之前,跟着死者进入厕所,留下了明显的存在痕迹。那么,谭暇的出现很可能不是巧合。
“还有其他线索吗?”宋舟对送来照片的陶一然问道。
陶一谈摇了摇头,“江警官和白科长还在拼,碎纸机里那么多纸条,我看到都觉得眼花。”
也是谢天谢地,叶婉柔没有清理书房痕迹,碎纸机里的东西都还在。
只是要把那么多碎片拼起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干扰项。
物证检验室内,所有人不敢大喘气,提防桌上的碎纸飞走。
“把黏连在一起的碎片先跳出来,它们应该是同时被销毁的,可以排除部分干扰项。”
口罩底下传出江昔言平静的声音,他镇定自若地面对着碎纸,目光检索其中同类线索。
这些东西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废弃物,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但对于物证而言至关重要,即使东西被舍弃也存在有人为此停留过的痕迹。
江昔言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纸堆分离出一条,只见纸上画着很多横竖线,这样有规律的形状在混乱中很是显眼。
白涯注意到了江昔言的意图,将刚才分离出来的纸条挑给他,“找的是这个吧。”
“像。”江昔言接过白涯递来的线索,和手里的纸条并排,但很显然目前是对不上的。
“这看着像是建筑平面图。”白涯看着纸条上的线条,蹙眉眯着眼。
江昔言微微颔首,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白涯分拣纸条,将上面印着横竖线的交给江昔言,纸上有字的放在了一边,所有物证检验人员加班加点,希望跑赢时间。
宋舟站在写字板前,脑海里无数个问题不断积压,堵住他的喉咙。
他只能在心里将所有线索不断反复拆解,再组合。面对无数的岔口、数不清的前路,他一次又一次地推敲,没有任何不耐烦,只为了寻求真相。
警方追踪了数月,却发现叶婉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张巍并没有刻意将她藏起来,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开门的机关。
易鑫案时,警方从接到电话,到抵达现场,中间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要收拾现场,不可能整理那么干净,一丝线索没有留下。
难道说警方去的不是真正的目的地,“赌场”不是被更换了,而是和叶婉柔一样,被藏起来了。
“高芒。”宋舟对办公室外喊了一声。
高芒闻声立即进入队长办公室,“宋队,你喊我?”
宋舟点头,“麻烦你找一张耀明酒店的平面图,以及……”
他的话语一顿,沉思之后说道:“耀明酒店的隔壁是什么来着?”
高芒回忆后说:“是一家KTV,也是他们的产业,平时特别吵,我们还接到过几次投诉来着。”
宋舟思考着,手指轻敲着桌面,重复高芒的话。他恍然间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站起身说道:“除了酒店的平面图,KTV的平面图也给我一份,还有他们近几年的水电缴费。”
“然后通知其他人,跟我走一趟。”宋舟说着,带上装备往外走。
高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去哪儿?”
宋舟:“耀明酒店。”
听到检验室外的警车鸣笛声,江昔言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向外看了一眼,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白涯看出江昔言的异样,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宋舟,调侃道,“别担心,以宋队的身手,没什么人能打得过他。”
江昔言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是大夏天里,乌云在天上积压了很久,明知道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可老天就是不下雨,闷热、心悸,有一口气团在心口,就是无法宣泄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将最后一张纸条拼在了碎片空缺处,终于看清纸上的图案。
警车停在耀明连锁酒店的楼下,看到来人出示的证件,前台没敢阻拦,但偷偷通知了其他工作人员。
两名服务员闻声赶来,笑脸相迎,“几位警官晚上好啊!各位来我们酒店是有什么事吗?”
宋舟摁了下楼的电梯,“我们去易鑫的死亡现场再看看。”
服务员闻言颔首,“但楼下餐厅正在运营,里面还有客人,麻烦各位警官体谅一下生意。”
他们的地下餐厅因为之前警察办案停业了很久,是少东家嘱意,最近才开始重新营业。没想到警察又找上门了,他们得找机会通知少东家。
“当然。”宋舟配合地点头,因为这里的人想让警方看到的,不是他想看到的。
电梯门打开,负责接待的应侍生马上迎了上来,“您好,餐厅这边请。”
“我们随便走走。”宋舟没有跟着应侍生的指示走,而是在地下二层闲逛,奖赏着餐厅的陈设。
秦延的品味比他父亲高级很多,摒弃了金碧辉煌的陈设,将目之所及设计得低调内敛,但仔细一看,这些东西都大有来头。
从沙发到长桌都是专门定制的,桌上摆的餐具来自嘉格纳,就连头上的吊灯,都是爱马仕联名。
呼吸一口都是金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