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
条野先生,按照您的计划,警察们已经被引到东区,您那边一个人行吗?
耳麦里传来部下的请示声。被恭敬的称为先生的条野,看上去不过十来岁,成长期的少年身形纤细,衣着单薄,气质温文尔雅,又显得几分弱不禁风。
在一楼超市的货柜间穿梭的条野,戴着一条红墨色的耳机线,线连着下装的裤兜,兜外鼓出一个方形的轮廓,看上去是在听随身听。
避开前面走来的顾客,他压低声音回道:“你在质疑我?”
声音轻柔,听起来只是一句随口的反问,却让对面的人像被掐住了咽喉一般,发出低促尖利的叫声。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没有这个意思!请原谅我吧!
“够了。”他制止了部下的求饶,“声音太难听,非但没有乐趣,还会玷污我珍贵的听觉。”
不客气的话语,通话对面的人却像是中了大奖一般,喜极而泣:是!您放心,就算被抓住了,小的也不敢把您供出来的。
切断通讯,条野轻轻啧了一声,脸上犹如面具一般的笑脸裂开微不可察的细缝。蠢货,这不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吗?
不会和不敢,一字之差,寓意就不一样了。
算了,没必要跟弃子计较这么多。条野心里如此想着,目视前方,耳听八方的朝着侧方走去。比起已经开始出现问题的视力,还是听觉更为有用。
镜片后的瞳孔,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蒙雾。视力下降得太快,即便是这副特殊材质的眼镜,也仅能看清两米内的事物。或许明天醒过来,这双眼睛也就彻底失明了。
然而,即便是面临着失明的惨淡未来,条野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不为之愤恨和惊慌。视力不过是五感中的一部分,在眼睛没出事之前,他就特地锻炼过其他的感官功能。
好在他天生五感灵敏,视觉下降后,随之而来的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反而被增强了。即便是两米之外灰蒙蒙的一片,仅凭听觉也能让他如正常人一般跨越过障碍物,从外表上看,无法想象本人竟然会有这种烦恼。
风声、说话声、水产区鱼冒出水面的呼吸声、人体挨蹭声、店员吆喝声、搬运声、购物车轮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更有,无法忍受的各种异味。
条野把耳机线塞回兜里,心情不悦的咂舌。鱼腥味也就罢了、女人脸上劣质的妆粉味、男人身上刺鼻的古龙香水味、旁边一名家庭主妇路过,她的购物车上摆放着的特价肉散发着一股即将过期的烂肉气息。
可恶,好气,好想把周围玷污他珍贵五感的所有气息跟声音都消灭!想听到人濒临崩溃的哀嚎惨叫,极度惊恐下肌肉紧绷的战栗抽搐,还有心跳失衡的声响。
这些才是构成他愉悦的成分。
想起待会就要动手的,三楼的同组织的成员。爆/炸的范围被限制在三楼区域,但只要出事,这栋楼就会被清空。利用爆/炸吸引这片区的警力,另一批人就可以拦截即将被转移到欧洲异能监狱的同僚。
想起这名同僚,他就免不得嫌弃。若非对方是组织内稀少的异能力者,哪配坐上干部的位置,跟他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