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侧目看她,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他认命地道:“你想说就说吧。”
王承柔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她道:“也是这样一个游河季,圣上心血来潮,怀念起登基前的时光,于是天子一令,偕宫中嫔妃微服出宫,重温旧日。”
王承柔说着扭头看着李肃:“圣上可还记得?”
李肃答非所问:“怎么改了称呼?”
王承柔:“早该改口了,您本来就是圣上。”
李肃眼中有一抹灰败闪过,王承柔追问他:“难道是上一世的记忆太过久远,您忘了吗?”
李肃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平静无波:“记得。”
“那圣上应该还记得,臣妾当时不在船上,因为行为恶毒,被罚下了船。不怪圣上,理当如此。当时臣妾,”王承柔指着远处浅岸的小船,”就是被那样的小船送走的,当时心性不稳,臣妾还伤心地哭了。所以圣上,您怎么能说臣妾从来没为你哭过呢。”
李肃发现,他竟清楚地记得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也许今日安排游河一事,是下意识地想要补偿她。
他看向粼粼的河水,在他眼中慢慢虚化起来,上一世的游河季,可真是好久远的事了……
上一世,李肃后宫妃嫔人数并不多,租上一条大船,所有人都能载上,自然是能带的都带了。当时船开出没多久,后舱出了混乱,李肃赶到的时候,只见赵贵嫔浑身湿透,坐在甲板上不停地哆嗦与咳嗽着。
他看清落水的是谁,放心的同时,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失了原本游玩的兴致,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他问着目光扫向众人,皇后见皇上来了马上跪地,紧跟着后舱甲板上跪倒一大片,唯王承柔被清香拉拽着,无视他的到来,不仅没跪还眼珠一眨不眨地瞪向如落汤鸡的赵贵嫔,那凶狠的样子,好像如果没有清香拦着,她会再把对方扔进河中一次。
李肃原本在听到有人落水的呼叫声时,心立马揪了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落水的是何人后,那颗心忽地就放下了。如今,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罪魁祸首,还在妄图惹事,一刻也不能让他省心。
与皇后比起来,王贵妃从来学不会为君分忧,不懂何为顾全大局,息事宁人。她不是个后宫合格的贵妃,她只要情绪一上来,就会不管不顾,如她做姑娘时一样,嚣张跋扈。
他有时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善妒、蛮横、霸道。王承柔虽身居高位,却是德不配位,他都有些后悔封她为贵妃,若是让她身处赵贵嫔之下,是否她就会懂得何为规矩,收敛一些。
李肃有时赌气地想,她就作吧,作到他没有予她皇后之位的那点愧疚没了,她也就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