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的臭毛病让顾阙开始担心了,问道:“倘若有人比我更好看,你会不会被她吸引了去?”
颜珞道:“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
顾阙细想品了品,不确信道:“你肯定会出轨的。”
颜珞瞅她一眼:“你的肯定都是有问题的,你的猜测准过吗?”
“好像准过的。”顾阙心虚。
颜珞不理会她,“我要睡觉了,你晚上别碰我。”
顾阙:“……”
晚上到底谁碰谁?
背过身,各自睡觉。
顾阙闭上眼睛,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她能忍得住?
笑死,压根不可能的。
不出片刻,颜珞就翻过身子,接着手攀上顾阙的肩膀,接着,是她的耳朵……
顾阙回过身子,攥住她的手,亲上她的唇角。
阿婆的话都见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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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过后,京城内渐渐恢复如旧,铺子都陆陆续续开门。
顾阙想着开酒肆,日日忙着看房子,颜珞游走于各处之间。
到了七月底,淮河传来消息,梁王大败。
中旬,有人看见湘王在梁王军中。太后大怒,将湘王府诸人抓入牢房中。
中秋这日,新帝设宴,丞相独自前往,不经意间,新帝询问顾世子为何缺席。
丞相道:“风寒未愈。”
新帝蹙眉,顾世子似乎病了很久,她问道:“可要太医前往?”
丞相抬首,目光淡淡,含笑道:“谢陛下恩典,府里有太医,会照顾好他。倒是皇夫,精神不佳。”
话音落地,两人齐齐看向面色阴郁的林毕文。
林毕文算是走了狗屎运,寒门子弟做了驸马已是天恩,机缘巧合又做了皇夫。前几日,女帝大封林家,封林父侯爵,赏宅子,赐婢女。
如今的林毕文光宗耀祖,然而,女帝是可以有许多男人。对于林毕文而言,这便是一种耻辱。
时人只有几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他却要和其他男人争一个女人。
颜珞轻笑,皇夫抬首,回之微笑。
新帝噎住,也不再说了。
散席后,太后留下颜珞,她道:“我想见见二姑娘。”
颜珞笑道:“您是想毒.死二姑娘罢?”
太后脸色一黑,不悦道:“丞相可知尊卑?”
“尊卑?您是君,我是臣,尊卑一眼可见,还需知晓吗?倒是您盯着臣府上的二姑娘是何居心。难不成您愧对自己的女儿,想将二姑娘送进去陪她?”颜珞冷笑,朝前走了一步,扬首道:“臣劝太后死了这条心,顾二姑娘有怎样,臣让魏国公陪葬。”
太后惊住,半晌不语。
两旁的宫娥垂首不敢呼吸,恨不得自己不在殿内。
颜珞继续说道:“太后做什么,臣管不住,臣只好管好自己的人,颜珞并非善人,您动我一分,臣还您五分。您大可试试。”
太后颓然,“见一面罢了,值得丞相这般生气?”
“二姑娘胆子小,见不得人,旁的事情好商量,唯独此事,不可。”颜珞直接拒绝。
太后也不说了,吩咐人送丞相送宫,巴不得她赶紧走。
颜珞回家去了。
过了中秋,湘王一家人被送上战场做人质,两军对峙,湘王的加入,让战事愈发焦灼。
田里的收成上来了,颜珞还给顾阙四万两,都是银票。
一笔巨财,顾阙乐了几天,将钱收好,准备买一间大宅子做酒楼,忙忙碌碌到九月,女帝纳了侍夫。
一纳三个,都是重臣之子。
回来后,颜珞喋喋不休地说起这件事,顾阙睨她:“你也想吗?”
“不想,我就说说罢了,他们都没你好看。”颜珞哀叹,“人得想得开,像陛下这般心思放开了,便也是厉害的人物。”
顾阙问她:“哪里厉害?”
颜珞告诉她:“床上厉害。”
顾阙:“……”就知道没好话。
她沉默,颜珞又说一句:“我们睡觉吧。”
“你才回来,吃饭了吗?”顾阙被说懵了,“你脑子里就装小视频吗?”
颜珞哼了一声:“不想吃饭,就想吃你,尝尝你的味道。”
顾阙不肯,“先吃饭,你还没洗澡呢。”
颜珞立即起身道:“那我去洗澡了。”
顾阙忽而开口:“废帝死了吗?”
“没有,幽禁呢,她是太后的女儿,会好好活着。陛下不听话,她还会回来的。”颜珞笑着说了一句,回头亲了亲顾阙,“我是不是很坏?”
顾阙漠视她眼中的深情,“你搅得天下大乱,能不坏吗?”
颜珞望着她,认认真真地点头,并说道:“颜珞不坏,顾阙不爱。”
“我……”顾阙没眼看她了,推着她去浴室洗澡。
自己转身在窗下坐着,方一抬首就见到听澜匆匆走来。
“府里传话,说那位今早咳血了。”听澜脸色不好看。
顾阙急了,“不是说大好了吗?”
听澜也不知,猜测道:“许是天气不好?”
夏日熬过去了,接下来是秋冬,可不大好过。
对于这点,顾阙心知肚明,颜相便是如此。夏日里精神好,入冬后身子发冷,脸色也不好,好在精心养着。孙氏医术好,一年来为她配制了许多药。
顾阙看过府里的账簿,光是药材这一项就占了一半。
她想了想,起身去找孙氏。
孙氏在种青苗,自己拿着小锄头,一挖一个坑,顾阙来后,她将小锄头给了顾阙,指着去挖坑。
顾阙说道:“明日想请您随我去一个地。”
“侯府?”孙氏猜出来,顾言虽说回来可一直没动静,倘若真的像常人那般也该来顾宅见见丞相,偏一回没来。她就猜出有猫腻了。
多半是侯夫人害怕自己儿子的位置不保,不管不顾地将顾言带了回来。瞧着身子好,不过是个虚壳子。
顾阙愧疚,道:“劳您走一趟。”
“不算大事,我正好也想看看他的病情,我先同你说,治这么多年只能保住命,你就该有心理准备。”孙氏提前说最坏的打算,“他与丞相不同,丞相的病是后天造成的,他是娘胎里就有,两人差别大着呢。”
顾阙连连点头,“我晓得。”
孙氏接过她的小锄头,慢悠悠地蹲了下来,继续挖坑,“明日随你去。”
顾阙回去了。
颜珞洗好坐在窗下看着外间的景,瞧见顾阙匆匆的身影,心情陡然变好了,“顾世子,你忙什么呢?”
顾阙停下脚步,从她的角度去看,恰好见到颜珞侧脸,暮色下,美人盼兮。
“不忙,你在看什么?”顾阙迈脚,走进屋。
颜珞道:“看你吭哧吭哧走路的傻样。”
顾阙笑吟吟地坐下了,“我哪里傻了,侯府说哥哥咳血了。”
颜珞挑眉:“那快死了。”
“你莫要咒他。”顾阙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感觉心里不安。”
“本来就是要死了,又不是我咒的。如果他死了,你怎么办?”颜珞无骨般贴在顾阙的肩膀上,歪头看着暮色。
颜珞刚洗过,身上带着一股香,香气钻入顾阙的鼻子里。
顾阙吸了吸鼻子,道:“我留下陪你。”
“你还是做顾阙为好,我就做寡妇好了。”颜珞大方说道。
顾阙沉默了,思索片刻,“在这里,都是要嫁人的,不如我不做顾阙了。”
天下会乱,将来如何,无人知晓。侯爵爵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男儿的身份便利许多。
颜珞睨她:“顾阙不要了?”
“不要了。”顾阙摆手,“世上哪有两全的事情,我请了阿婆去诊脉。”
颜珞颔首:“试试看。”
一日,孙氏随着顾阙从侯府后门进去了。
撇开众人进院子。
顾言没醒,还在睡着,孙氏进去便诊脉。
一探脉搏,孙氏脸色变了,接着,拧眉细探。
片刻后,孙氏收回脉搏,领着顾阙走了出来。
“风寒入体,冲了心肺,若是寻常人还好,偏偏他的身子不好。”孙氏忧心忡忡,看着顾阙都带了几分担忧,“不大好。”
顾阙问:“感冒吃药不好吗?”
“五脏衰竭,以药保命,这回又是严重的风寒,二姑娘,你染了风寒或许好治。颜相染了风寒,我会急得日夜不眠。他这样的,除非换了五脏肺腑。”孙氏哀叹。
顾阙明白了,是器官衰竭,就算在现代,也救不回来的。
她沉默,孙氏说道:“他这副身子全靠药石,本就不济,怎地就染了风寒。侯府伺候也不尽兴。”
顾阙照顾丞相,就很尽兴,成亲以后,丞相发烧的次数也愈发少了。孙氏搬进顾宅,两人合力,丞相的身子好了许多。
孙氏还是开了一副药,嘱咐顾阙:“静心养着,慢慢熬,这些话可不要告诉你爹娘。”
顾阙记住了,心里悲伤,也是无奈。
药方开好后,吱吱将孙氏送回家,顾阙去找侯爷。
永乐侯在湖边垂钓,鱼竿握在手中许久未动,阳光打在他的面容上,他丝毫未觉。
直到顾阙走近,他似恍然大悟般回神,扭头看向女儿,唇畔扯出微笑,“你来了。”
“嗯,父亲在看什么?”顾阙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湖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那是光。顾言是侯爷心中的光,如今,那道光即将要灭了。
心得有多痛呢。
永乐侯微怔,眼眸微凝,“湖面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