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一夜没睡,清晨起来,一声长叹。
昨日,春露还会搭话,颜相觉得自己没有错,她说得再多也无用处。
还是得自己想明白。
吃过早饭,颜珞坐在屋檐下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鬼鬼来禀报:“刑部说魏国公送去了大理寺,由凌昭凌大人接管。”
凌昭是出名的公正,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太后坚信魏国公没有叛国,交给凌昭,最合适。
颜珞又叹气,道:“这可不好办了,你去山房将吱吱找来,告诉她,有笔大买卖去办。”
鬼鬼站着没动,欲欲跃试,问道:“我想去。”
“你问问吱吱愿不愿意分你一半的银子。”颜珞托腮望着院中光景,实在憋闷得厉害。
看书吗?
没这个心思。
颜珞心情非常复杂,打发鬼鬼离开,她找来春露:“你也去山房,找听澜问问,顾二伤可好好些了。”
春露瞧着主子别扭的样子,哀叹一声,去了。
片刻后,吱吱跳了进来,问:“什么大买卖?”
“去大理寺将一人给我偷出来,如何偷,你自己看着办。”颜珞丢了难题给吱吱。
吱吱惊道:“大理寺,那可是铁桶,没办法偷啊。”
颜珞犹豫许久,看向她:“你不偷,我等唔唔来偷,可成?”
“我去。”吱吱被激到了,忙道:“我烧了大理寺,趁着救火的时候,我将人偷出来,再用死尸代替,可成?”
“你怎么烧?”颜珞好奇道。
吱吱笑了笑,“我借用下鬼鬼祟祟,不过,鬼鬼祟祟可能就回不来了。”
可以用一颗小小的炸弹,绑在鬼鬼祟祟身上,夜晚飞到大理寺,直接炸了。
前面乱了,趁机去牢房放火,顾此失彼,大理寺的人会两头逃窜的。
颜珞摆摆手,“随你去办。对了,二姑娘可好?”
“不晓得,听澜姐姐也不理我。”吱吱也犯难了,“您说我不就吃了几块糖,她气什么呢?”
“错了,她是生我的气,顺势呢,看你不顺眼。不理你,我们就不去,你赶紧去办事。”颜珞理智性安慰吱吱,告诉她:“她不理你,你也不理她,要有骨气。”
吱吱懵懂。
踩着点来的春露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若非畏惧丞相威仪,差点就翻了白眼。
您有骨气?
昨晚是谁一夜没睡,大清早坐在这里裹着毯子吹风?
呸,就知晓糊弄小孩。
吱吱犹豫不决,颜珞又告诉她:“还是要先赚钱,等你荷包鼓鼓的,她们上赶着和你说话。”
吱吱信了,给颜相糊弄一番后,高高兴兴地赚银子去了。
鬼鬼看着眼馋,蹲在树下看着,长长地一声叹气。
春露瞧见了,莫名奇怪,今日是初二啊,正是喜庆的日子,怎么都在叹气,大的为情所困也就罢了,小的呢?
鬼鬼才十二岁,她又烦什么?
春露没明白,颜珞又打发她去找顾阙,原话是这样的:你可好些了,我带你出去玩。
顾阙原话:滚一边儿去。
颜珞听后傻眼了,“她凶我?”
春露憋着笑,没说话。
颜珞在廊下坐到午时,又打发春露去问话:你可吃过午饭了?
顾阙原话:饿死不用你管。
颜珞自己气了半晌,拍着扶手起身,恨很道:“去找她爹。”
春露忙劝:“可不带牵连家人的。”
颜珞不管,自己要气死了,总得找人发泄,去找永乐侯下棋。
永乐侯不知所措,但看颜相气势,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然而颜相只说下棋。
坐下后,颜珞不说话,气都在撒在棋局上,将永乐侯杀得片甲不留。
几局下来,永乐侯没占到半分便宜,甚至脸面都没了。
他厚着脸皮问:“可是侯府怠慢了颜相?”
颜珞嗯了一声。
永乐侯浑身一颤,忙问:“我这就去教训她们。”
颜珞点了点头:“顾阙以下犯上,不敬长嫂,该打一顿。”
永乐侯:“……”我信你个鬼呦,告状告到上房来了。
永乐侯不吭声了,棋局上随她折腾,罢了,不要面子了,横竖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杀’了一个下午,颜珞酣畅淋漓,黄昏时分,痛痛快快地走了。
永乐侯精疲力尽,看着自己完败的棋局,没好气道:“告诉二姑娘,别招惹她。”
大过年都不得消停,赶紧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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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去传话,顾阙在榻上看书,闻言后,眼睛眨了眨,说道:“告诉侯爷,不必理会。”
作妖。
婢女又回去传话,永乐侯气得胡子翘了翘,“告诉二姑娘,赶紧回相府。”
最好今晚就走。
要了老命了,下棋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凶狠’的人,一子不留,颜相好歹是一晚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走走走,赶紧走!
顾阙没等到回话就睡着了。
一轮明月下的颜珞还是没有睡,春露做了一碗安神汤喂着她喝下了。
可还没躺下去,外面管事来求救,道:“大理寺失火了,凌昭凌大人救火不及……”
“死了?”颜珞好奇,黑夜下一双眼睛尤为明亮。
管事大喘气,道:“救火不及,被柱子砸晕了。”
颜珞优雅地翻了白眼,“关我什么事,大理寺也不归我管。”
躺下、睡觉。
安神汤有助眠的作用,颜珞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明,精神饱满,另一边的顾阙还没醒,抱着被子,准备睡到日上三竿。
她也确实睡到了日上三竿,吱吱都回来,敲门进来,她打着哈欠,吱吱说道:“大理寺昨日失火,凌大人受伤了。”
顾阙迷惑,也说了一句与颜珞一模一样的话:“关我什么事。”
吱吱说道:“侯爷去凌家看望了。”还有半句没说,颜相今日找不到人折腾了。她听院子里的姐姐说了,昨日颜相去找侯爷下棋,险些将侯爷欺负哭了。
不大厚道。
顾阙没在意,颜相忍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魏国公府了。
她打了哈欠,起来梳洗,吃过早饭,长发随意绑着,穿了一件红色的寝衣,晃晃悠悠地爬回床上看着网上最新出的小说。
姿态随意,眉眼风韵,若是颜珞在,必然会上前咬一口。
顾阙不管外间事,却也知京城乱不了,不到最后,各处依旧很平衡,颜珞搅弄风云,也不会让天下乱了。
顾阙随意,吱吱跟着听澜后面吱吱唔唔,还将颜相劝她的话都说了一遍。
听澜惊讶,“颜相真的这么说?”
吱吱点点头,“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哄哄你。”
冬日的阳光很暖,吱吱咧嘴笑了,树头上斑驳破碎的光落在她的面上,浑身透着稚气。
吱吱肤色偏白,唇角嫣红,唇红齿白也不为过,听澜看着她的傻气样,没好气地笑了,道:“你哄我做甚。”
吱吱笑了,没再胡说,怕再挨板子。
山房里自在,只夫人不大自在。
颜珞找她玩去了。外面催得紧,颜珞不去管,反而悠哉悠哉地找性子不大和善的婆母说话。
只这婆母比公公听话多了,见她来,笑脸相迎,并无昨日不快,反而问她住得可习惯。
一番嘘寒问暖,让颜珞都找不到机会找茬。寒暄片刻后,她问夫人可玩叶子牌。
夫人自然爱玩,平日里几家夫人凑在一起是一定会玩的,就因为她玩,颜珞才问的。
夫人傻眼了,颜相跑来就为了玩叶子牌的?
事情好好像有诈。夫人警觉,没应,推脱今日事情多,颜珞不勉强,说今日陪着夫人说话。
上房本就冷清,她这么一闹,又添了几分诡异。婢女婆子浑身不自在,夫人屁股下面像有针在扎她,一刻都坐不住。
待了一上午,说东说西,整个上房鸦雀无声,几乎无人敢说话。
午时,颜珞回自己的院子吃饭去了,夫人大喘气,自己的上房也不敢待了,匆匆去找顾阙。
“你招惹她了?”夫人心有余悸,看着颜相那张冰冷的脸,心中害怕。
顾阙斜靠着软枕,歪了歪脑袋,故作无辜,“她太闲了,听闻大理寺出事了,她下午就要走了。”
“你可晓得,我现在腿都是软的,你说,她作何捉弄我呢?”
“旁人家尊敬婆母,与婆母说话是孝顺,你可晓得,她就是要了我的命。”
夫人害怕,顾阙噗嗤笑了出来,一笑牵着背上的伤,疼得又不敢笑了,哎呦一声。
夫人瞥她:“你笑话我做什么?必然是你招惹的,你二人赶紧走,我都害怕了。”
当着女儿的面,她也没有隐瞒,不觉得丢人,颜相是出名的阎罗,幸好分府居住,不然再来几回,吓都要吓死了。
顾阙笑死了,憋着笑,又很难受,便道:“她很可爱的,性子好,不会伤害你的。”
“话是这么说,旁人说她笑面虎,她一笑我就害怕。”夫人拍着自己的胸口,害怕极了。
顾阙知晓颜珞要搅得侯府不宁,思考须臾,问道:“要不我回相府?”
“回去吧,我害怕。”夫人觉得难看,赶自己女儿走,这多么荒唐。若是自己不走,只会人人不宁。
顾阙看了夫人一眼,道:“您别慌,我明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