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k41已经稍微适应了房间里的环境,陈词跟傅天河去到他的房间,一同吃过他带来的晚饭。
其实陈词不太想再出去,刚把小狗抱回来,他觉得应该多多陪伴,尽快让它从心理阴影中走出,但到傅天河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最终陈词还是答应了下来,和迫不及待的alpha一同离开旅店。
傅天河所说的钢琴一条街区外的广场。
中午他们从广场经过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
黑色的三角钢琴立广场中央,比起普通钢琴,它的积更大,也更重一些,一般用于演出或专业士使用。
陈词认出那是一架斯坦威。
这样昂贵的钢琴放公共场合供随意弹奏,显然还有其它用途。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弹c大调奏鸣曲第三乐章,稍微有一点错音,但整表现业余选手间算很不错了。一曲终了,扭头向身边的父母,带羞涩笑意地从琴凳上起身。
有不少被乐声吸引,一旁围观,研究所这片区域里住的们大都家境不错,很多都稍微弹上一两段。
“你要去试试吗?他们弹得都没有你。”傅天河怂恿道。
陈词摇头:“太多了。”
傅天河:“咱戴帽子和口罩,又没道你是谁,去试试嘛,之前我们外壁挂,一架破钢琴你都弹得那么听,用这个岂不是更厉害。”
陈词不吭声,继续群中观望,他听到身边有说什么“路恒少”,“巡演会”之类的词,大概明了。
应该是有个顶层的演奏家来地下城做巡演吧,钢琴放这里,也起到宣传用。
傅天河还劝说陈词,他真的很想再听九月弹上几曲。
虽然他很满足于前天那场只有他一个观众的演奏会。
但九月这么精湛的琴技,不去显摆显摆,实有点太可惜了。
陈词对上那只黑色的左眼,傅天河脸上明明带笑意,他却满是期盼的眼瞳深处,窥见了几分特别的神色。
有点可怜巴巴的。
有这么想听自弹琴吗?
陈词搞不懂,他抬手用力捏紧口罩的软杆,又向下压了压帽檐,确定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九月,可以吗?我真的很想听。”alpha的语气越来越软,声音越来越低,比起请求,听起来更像撒娇。
还是头一次有用这种语调和陈词说话,陈词有点应付不来,匆忙地点了下头。
太了!傅天河精神一震,到陈词深吸口气,迈步走出群。
他赶忙跟身后,陈词来到钢琴旁边。
此时一位老刚演奏完,以目前的医疗水平,类的青壮年时期被大幅度延长,一直到八.九十岁才会显示出衰老,这位发苍苍的老应该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陈词等老离开,才坐到琴凳上。
皮质琴凳上还留有前的温度,这让陈词非常不自,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想起实验室里被隔几层玻璃观察的日子。
明明拉尔营地,他也被几十名拾荒围中间,但那时陈词神态自若,为他道他才是占据绝对支配地位的那个,拾荒们望他,眼神畏惧而尊敬。
而现众多视线中似乎带几分审视,想道这位新坐到琴凳上的少年会弹出怎样的曲目。
陈词抬起眸,却对上了傅天河的双眼。
他站很近的位置,充当观众,满脸的兴奋和期待。为唯一晓陈词真正水平的,他迫切想要再度听到优美的琴声,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其他心思的话,大概是想显摆显摆。
陈词突然觉得像也无所谓了。
他双手放了琴键上。
一首《回响曲》为开场。
这是海境灾难一百四十三年时,已迁移至蒙古高原的俄罗斯钢琴家叶夫根尼创的,为纪念他永远消失的故国,当然,现早没有什么国家了。
旋律是曲的宏伟雄劲,古朴中又隐约带殉道的悲伤,歌颂被海水淹没,永远沉寂的壮丽河山,最后的旋律却上升昂扬,仿佛告诉们:向前。
陈词一副纤弱文静的模样,却上来弹奏了如此震撼的乐曲,将全场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
广场算是一处交通枢纽,来来往往的很多,此前大部分路都只是短暂驻足听上一会儿,毕竟研究所虽处辰砂内部,但也是最繁华富裕的区域之一,公共场合弹琴什么的,早见怪不怪了。
而陈词演奏的期间,没有一个离开。
交响乐算只有钢琴独奏,也仍带最初的意蕴,所有都沉醉雄浑古朴的乐声当中,算要暂且搁置手头的事,也要把这首曲子听完。
他们想到了什么?回忆什么?又或只是单纯地享受音乐,谁道呢。
一曲终了,不从谁开始,群中逐渐响起掌声,那掌声迅速蔓延,很快让所有卷入其中。
“再来一首!”傅天河喊道,几个被家长领的小孩兴奋蹦跳,有模有样地附和道:“对呀,再来一首!”
陈词刚想起身,不得不再度坐。
他向傅天河:?
傅天河假装没有注意到那双琥珀色眼眸中流露出的疑惑,厚脸皮道:“大家都还想再听呢。”
是吗?
陈词闻言望向周围,果然所有都注视他,但目光不再带有审视。
这是陈词头一次如此多的面前演奏。
不是优雅奢华的□□,也不是觥筹交错的皇家宴会,听他奏乐的也并非贵族名流,而是地下城一处平平无奇的开阔广场,被许多普通的民众听。
虽然被水泄不通地围中间,陈词这一刻,却突然感觉了与众不同的自由。
他换了更加舒缓的曲调。
和前些天单独弹给傅天河听的不同,这一次琴声勾勒出的并非粼粼波光,而是头顶亘古不变的星空,月亮皎洁照耀,吸引潮涨潮落。
傅天河站钢琴边,是距离陈词最近的,然而这一刻,他望少年垂眸的身影,却觉得他们仿佛离得那么远。
他有幸成为了月亮旁边最近的那颗星星,但仍隔数万光年的距离。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会想将其摘下,为月亮本该被所有仰视,永远高悬夜空,清冷皎洁地照映整个世界。
广场空旷,钢琴的共鸣又很,旋律回荡整个广场,连傍晚的喧闹都被盖过。
越来越多的被乐声吸引,很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起来,而圆心中央,是陈词和三角钢琴。
路恒从豪华轿车上下来,远远听到了琴声。
他去吃了个晚饭,打算回来之后自研究所的钢琴巡演。
水泄不通的群让他有些吃惊,路恒特地把演奏选择这个时间,是想大家都吃完饭会出门逛逛,吸引到更多观众。
随一个路弹琴都吸引这么多听众吗?来地下城果然很需要音乐啊。
路恒本来还有些担心巡演会遇冷,现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演奏的时候来的肯定会比现更多,说不定保镖都带少了。
路恒是曾皇家宴会上故意提出和陈念比试琴技的贵族oga,他想以此吸引沙弗莱的注意,却被陈念三言两语地机智应对过去。
为了这次地下城巡演,他准备了足足两个月,不光是宣传单上那句“把音乐带给更多”,而是想尽快打出名声。
光顶层搞出名堂可不够,毕竟顶层只生活辰砂百分之二的。
路恒对镜子最后一次整理仪表,演奏的色礼服规整到一尘不染,让他如同从明媚花园中走出的小王子,闪耀夺目。
路恒信心满满,昂首挺胸地走向群,但很快,他听到飘来的琴声,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谓外热闹,内门道,听过几段,路恒意识到演奏的基本功相当扎实,技巧高超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毛病的话,大概是感不够充分。
但绝对的出神入化面前,这点小小不然的缺憾根本都不用意。
甚至路恒觉得,那弹得像比自都更。
这真的是路吗?路恒忍不住惊讶,他赶忙快步来到群边,越过众的肩膀,向中间。
正弹琴的是个男生,十八.九岁的模样,他穿蓝黑色的外套,戴鸭舌帽和口罩,遮住全部脸孔,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听琴的,很难不去注意演奏的那双手。
少年的手修长而有力,皙手背上隐约透出青色的血管,他很纤瘦,手腕外侧的骨节圆润突起,十指黑键上跃动,似灵巧的蝴蝶自由翩飞。
连路恒都忍不住沉浸琴声之中,如今的时代,口本不多,杰出的音乐家更是稀少,这种感觉,他只自的老师汤一平那里听到过。
可那个少年起来如此年轻,他究竟是谁?既然研究所的广场上弹奏,应该是住附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