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好奇问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沙弗莱把对话的内容复述给陈念,听完之后,少年沉默了。
从理性上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但当自己真正成为那个可以被牺牲掉,以挽救千万人的代价时,心理上终归会有点难受。
而在此前的十几年来,陈词一直都充当着那个被牺牲的角色。
哥哥也会是和他现在相同的感觉吗?不,陈词情感缺失,什么都感受不到,也正因为此,陈念反而更加心酸。
他甚至生出了格外阴暗的想法,会不会是冥冥之中早就有一股力量,事先知晓陈词的牺牲职责,所以才进行设定,让他对感情如此迟钝,好不至于陷入更大的痛苦或竭力试图反抗?
这时,沙弗莱的终端震动一声,响起他专为陈词设定的特别关注铃声。
陈念也知道这个声音就代表着哥哥发来了消息,赶忙调整好心情,催促道:“是陈词,快看看。”
沙弗莱点开和陈词的聊天框,陈念看到陈词发来的第一句话,是让沙弗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忍不住鼻子一酸。
谁说他哥哥没有感情的?这不是分明有的吗!
陈词同意了和沙弗莱陈念一起前去月光调查的建议,但要求在此之前,一定得保证陈念把伤养好。
月光坐落于格陵兰冰雪高原,气候恶劣,更别说坍塌之后周围的情况并不明晰,必须得以最好的状态过去,才能尽量避免危险发生。
陈词还说,在陈念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也会尽量把傅天河的状况调整好,傅天河义眼出了点问题,陈词正研究着怎么给他搞一个新的。
“傅天河?”陈念疑惑,“他怎么了?”
“可能是之前对上唐纳德受了点伤吧。”沙弗莱也不清楚,陈词一直都没提过,他发送消息,问傅天河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他们正简要沟通着,陈词那边却突然没了动静。
一直又过了五分钟,才发来新的消息。
陈词:不好意思,刚刚正在抢劫,稍等我两个小时,忙完再聊。
沙弗莱:………………
陈念:………………
看来陈词那边的情况好像不是特别严重嘛,现在还有心思搞事情。
既然哥哥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那他们就干点别的。
“我到游戏里去看看吧。”陈念道,“你这个神经适配器能登游戏吗?”
沙弗莱:“可以。”
陈念:“那你陪我。”
沙弗莱:“你现在这样用神经适配器不会出问题吧?”
陈念:“没事,我身上还带着监测仪呢,万一出了问题,肯定有医护过来,况且身边这不还有你吗?”
沙弗莱被陈念说服了,他也非常想知道,当事件真正发生在现实后,游戏里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他帮着陈念带好神经适配器,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陈念驱动意识,这款神经适配器是沙弗莱的,头围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大,需要临时调整。
很快陈念就进入到游戏的登录界面,系统自动识别虹膜,五大三粗的壮汉出现在眼前。
他胡子和头发全都染成酒红色,绑着数不清的小辫,身着红色皮夹克,拉链危险地开到腹部,露出茂密胸毛和小猪佩奇纹身,紧身裤勾勒出腿部夸张的曲线,脚上蹬着一双拖鞋,还会随着走动发光。
简直酷毙了!
陈念专注意识,视野轮转,转眼他就成为了名为Mono的壮汉。
陈念苏醒在阿法纳西总部九十八层的办公室里。
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悬着个惨白的人头,陈念差点心脏骤停,他捂着胸口从床上翻滚下来,才发现原本宽敞的席梦思被换成了停尸间的那种推床,他还差点把白床单扯掉。
斑驳的墙上泼洒着新新旧旧的血迹,一根染血的巨大钻头从天花板钻入,如同房间成为了病人被开洞的脑壳,靠墙的置物架上是一排排瓶子,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东西显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端端的出生点化身鬼屋,至于究竟是哪位神人如此天才,应该就不用说了。
陈念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用力按了按,疼痛不复存在。
在游戏内,他又一次获得了健全的身体。
虽然只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但陈念已经觉得有点无聊难受了。
他双手抓住门框,猴子般打了个提溜,又一个翻滚到地上,好好地活动了一番筋骨。
两分钟之后,沙弗莱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陈念方才醒来的位置,Alpha同样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翻倒在了床底下。
沙弗莱反应过来那是个假人头,立刻迅速爬起来,装模作样地推了推脸上的护目镜,正要假装无事发生,就看到陈念站在旁边,已然把刚才的小插曲全都录屏了。
沙弗莱:………………
好吧,自家人,没什么好丢脸的。
陈念也撒欢活动得差不多了,他和沙弗莱找了间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小房间,各自坐在椅子上。
“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陈念当着沙弗莱的面,将夹克全都拉开,把自己的肚皮大刺刺地敞露出来。
壮硕胸膛和染成红色的胸毛之下,零散分布着蓝色斑点,相较于之前会形成具体形状,这一次如同被完全打稀了,混乱地发散成一片。
就如同……异形已经完成了它进入陈念体内的全部任务。
沙弗莱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摸了一下,能够感受到微弱的颤动。
“你的肚子是不是有点变大了?”
“可能?”陈念低着头端详着自己,“等一下啊,我去找找最开始设定的参数。”
还没等陈念调出面板,他就知道不用找了。
因为伴随着他呼吸的起伏,陈念显而易见地发现,他的肚皮确实是在变大。
终于在辛苦的“怀胎”十几天后,开始显怀了。
陈念和沙弗莱眼睁睁地看着Mono的肚皮像吹气球般不断涨大。
沙弗莱站起身,做好面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低声道:“疼吗?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在进入游戏的时候把痛觉调成零了。”陈念耸了下肩,“不用管,我一点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