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潜艇在陈念和白给樱桃后方,按照沙弗莱划定的路线,跟随着蓝鲸米洛前行。
世界频道和游戏论坛都已经炸锅了,此前玩家们从不知道,原来在格陵兰冰雪高原的下方,还隐藏着如此复杂宏伟的迷宫。
洞穴凹凸,蜿蜒曲折,像极了自然产生的,却又处处充斥着人为制造的痕迹,没有人知晓它最终将通往何方。
陈念发现周围的海水逐渐染上某种浅红,米洛还是受了伤。
由于洞穴空间的限制,玩家们没办法在不波及到蓝鲸的情况下,攻击其他原初生物,米洛只能依靠自己。
还好他们阻止鲸落的主线已经完成了。
就在陈念以为前行会一直持续下去之时,洞穴呈现出了斜向上的趋势。
引路的沙弗莱加快速度,而周围的血色也愈发浓郁。
沙弗莱紧盯着前方三十米处的蓝鲸,它不断向上,向上,如同迎合着某种呼唤,被咬伤的疼痛丝毫没有影响到游动的速度。
终于,它冒出水面!
那笨重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以绝对优美的姿态翻身,旋转三百六十度,似在云间畅游——
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冰面上。
蓝鲸坠地的轰然声响中,潜艇浮出海面。
在惯性的作用下,米洛沿着光滑的冰面,向前滑出二十多米,在冰盖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宽阔水痕。
它搁浅了。
沙弗莱一凛,迅速打开潜水艇的盖子,他跳上冰盖的边沿,被凌冽的寒风吹得眯起双眼。
只见周围一片白皑,俨然已经身处于冰雪高原的中央。
越过米洛那不断动弹的庞大身躯,沙弗莱看到前方屹立的巍峨高塔,它那么高大,笔直得直冲天际,如创世记中通往天堂的巴别塔。
那是月光。
米洛挣扎着,它是哺ru动物不假,有能够在空气中呼吸的肺,但仍然无法在陆地上生活。
因为在失去水的浮力之后,它巨大的体重会不断压迫骨骼和内脏,断裂破碎,最终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不好!沙弗莱回过神,立刻将这一消息告知公会里的大家。
要怎么把米洛重新弄回海里去?
然而米洛似乎毫无察觉,自己已然步入死地。
它身后是冰洞,只要努力向后,就有退回去的机会。
但蓝鲸拼命拨动着鳍,试图向前挪动身体,似乎想要去到那不远前方的宏伟信标。
它想到信标上去?
沙弗莱皱起眉头,然而主线任务一栏中显示“阻止鲸落”已完成,下一条任务却罕见地并未发布。
世界地图上的封锁区域仍旧是灰色的,沙弗莱进行精准定位,却不显示这里是曾经的信标月光。
那些追逐着米洛的原初生物,也接连不断地从洞口跃出,一只接着一只的在冰原上搁浅,身体挣扎着拍打冰盖,发出啪嗒啪嗒的湿润声响。
陈念和白给樱桃乘坐的潜艇也追了上来,他们踏上冰原,将潜艇收起,省的会干扰后面的大部队登陆。
“它竟然直接把我们带到月光这里了?现在要怎么办?”陈念问沙弗莱。
陈念看向仍试图在冰盖上挪动的米洛:“我们是要帮它回到水里,还是把它向前推推?”
回到水中,米洛就能活下来。
推动它去往月光,一旦离水太久,蓝鲸极可能会把自己压死。
是要命,还是追求目标?
是个很难做出抉择的问题。
白给樱桃:“它想去月光做什么?”
“不知道诶。”
陈念走到米洛身前,鲸鱼身上有许多原处生物留下的伤口,甚至还有不少鱼蟹正死死咬在它的皮肤,不肯松口。
鲜血染红了身体和下方的冰层。
陈念立刻拿出武器,把他看到的这些原初生物弄死,让米洛免遭更多痛苦。
他将手按在鲸鱼身上,掌心之下,是光滑皮肤和冰冷机械,每一只原初生物的存在都可以称得上艺术,生物体和金属竟然能够如此完美的结合,迸发出更为强大的潜能。
“你想到哪里去呢?”陈念轻声问道。
如同听懂了陈念的话语,鲸鱼发出一声沉闷的鸣叫,那是海洋亘古不灭的孤寂吟唱。
它一边低鸣着,一边不断滑动双鳍,继续向前挪动庞大的身躯。
“我知道了,你想去信标。”陈念道,“我们会帮你。”
米洛的叫声奇迹般停止了,宛如陈念的承诺让它安心。
越来越多的玩家从洞穴的出口登陆,他们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将潜水载具收回,服用抗寒道具。
菜格欧来到他们身边,四人盯着眼前的蓝鲸,无语凝噎。
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否则米洛就会因为脱水或重压死掉。
虽然阻止鲸落的主线已经完成,鲸鱼的死活已经不会再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它如此执拗地想要去到信标,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说不定能够开启隐藏支线之类的,特别是现在下一个主线任务还没有发布.
最好还是小心行事,尽量不去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白给樱桃摸着下巴,瞅着庞大的鲸鱼,犯了难: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我们到底要怎么移动这个大家伙?”
.
陈词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前,对着液晶显示屏检查衣领,确定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好,遮住了脖子上的所有痕迹,才走进别墅区。
他敲响班尼特家的门,再度见到了这位义眼制作大师。
“今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班尼特一直都有从陈词口中,听他说傅天河的情况,等Alpha情况稳定,陈词就会张罗着给他做眼台植入手术,再定制配套的义眼片。
陈词:“嗯,我还没给他说。”
班尼特笑而不语,十几天的相处,早让他知晓这位陈家少爷是冷言寡语的性子,难得会有这种类似于要给对方一个惊喜的小心思。
陈词最后处理了一些细节,便将自己花了半个月时间,制作的眼台打包带走。
他同时还做了好几张义眼片练手,等眼台移植完毕,得到傅天河眼皮和眼台之间的具体尺寸,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弄好。
这一次,陈词没在班尼特的住处多待,重新赶回医院。
傅天河正躺在病床上看电视,不知道陈词做什么去了。
孤身一人多少有些无聊,比起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电视节目上,他更想多和少年温存。
好在陈词很快就回来了。
傅天河精神一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调为静音,他眼巴巴盯着陈词,当然也注意到了少年带来的盒子。
陈词将盒子放在傅天河腿上,道:“打开看看。”
“是什么?”虽然满心好奇,傅天河却没有立刻迫不及待地拆开。
陈词:“给你的。”
“噢——”傅天河故意拉长音声调,“给我的什么?”
陈词顿了几秒,终于在Alpha的耐心引导之下,说出了傅天河期待的词:“礼物。”
傅天河这才心满意足,盒子并不大,傅天河把它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里面应该垫了东西,发不出叮铃咣啷的声响。
等到把胃口全都吊足了,傅天河才开始拆盒子,他尽量忍住心中的急不可耐,将速度放慢,好让获取快乐的过程更长久一些。
包装盒中,是一个类似首饰盒的东西,傅天河看到,愣了一下。
等等,首饰盒!
九月不会给他买戒指之类的东西吧!
要送的话也应该是他送给九月才对!
可他一直待在医院里,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办!
傅天河突然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他抬眸看了眼陈词的脸色,少年表情平常,只是淡色的唇微微抿着,看不出确切想法。
傅天河深吸口气,他做好了万一收到戒指的心理准备和方法预案,虔诚地打开盒子。
陷在深色丝绒布里的,是一个白色的物件,显而易见,和戒指一点边都不搭。
傅天河却一下子认出了这是什么。
然后陷入了收到戒指更为强烈的惊喜当中。
那是一座义眼台。
自从失去右眼,傅天河就经常关注义眼相关的种种,他知道当今最好的义眼制作师是约翰·班尼特,也知道正常情况下应该先植入眼台,再佩戴义眼片。
他使用的假眼球早就被淘汰,也不知道是母亲从哪个地方弄来的。
傅天河将眼台从柔软的绒布中取出来,是按照他眼眶打造的形状,材料相当细腻,轻盈得简直像不存在。
傅天河惊喜道:“是专门给我定做的吗?”
“不。”陈词垂下眼,视线定格在傅天河的唇上,Alpha眼中迸发的欣喜和期待,让他不自觉呼吸过速,“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傅天河愣住了。
这是傅天河从未想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