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正式和太宰治见面,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彼时他刚坐上PortMafia首领之位,一身纯黑西装压不住年轻隽秀,却无人敢小觑他半分。
正值百废待兴的时候,PortMafia现金流紧俏,禅院千流主动出手,砸下重金替他纾解了难题。
这笔投资,原本她手下的分析师们一致认为必亏无疑,是禅院千流力排众议做下的决定。
分析师们觉得她是因为私交冲昏了头脑,然而太宰治也没让人失望,两年之内奉上了丰厚的回报,堵上所有唱衰的嘴。
他上任之后,两人几乎没有私下小聚的时间,原本就塑料的友情显得更为淡薄了。
禅院千流看着电梯液晶屏上流动的层数,回想起上次见面太宰对她说的话:“如果你想活得开心点,就远离悟君。”
彼时她和五条悟的婚姻还没出现裂痕,只想着本就不太正常的朋友好像更有病了。如今一看,一语成谶。
电梯停下,禅院千流踩着高跟鞋,穿过铺着羊毛地毯的走廊,径直推开虚掩的首领办公室大门。
“千流。”
桌前的太宰并未抬头,便喊出了她的名字。他俊美的脸浸没在阴影里,没什么情绪。
“好久不见了。”
秘书芥川银引着她坐下,倒完茶后,为两人腾出了交谈的空间。
禅院千流微笑:“算算也有两三年了吧?最近过得好吗?”
“不怎么好,还没死。”太宰治平静地看着她,眼神似乎能穿破伪装的笑容,直击灵魂,“你呢?”
禅院千流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还不错吧。”
“来说点能让你真正开心起来的事吧。”太宰治起身,递给她两本文件夹,“赚大钱的机会,要合作吗?”
“到了这个年纪,赚钱反而是最无趣的事情。”
禅院千流一目十行地看着A4纸上印刷的内容,目光凝住了。
“……嗯?”
“很心动吧?”太宰似笑非笑。
“不。”禅院千流说,“事实上,我正着手退出咒术委员会,除了难以拆分的产权,他们的利益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禅院财团的正常运作根本不需要咒术师——”
太宰轻声反问:“你放得下悟君吗?”
她噤声了。
空气也仿佛慢慢沉下去。
太宰的表情带有些许玩味:“明明已经准备脱身了,也会想办法在走之前帮他把路铺好,千流,也就只有你会替‘最强咒术师’如此忧心。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
然而被他这么不轻不重地阴阳了,禅院千流也憋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能怎么办呢?
二十七年的人生,和五条悟相识的日子占了二十年。那是她的丈夫,曾以为会共度一生的男人。
尽管婚姻草率收场,她也希望他接下来的人生万事顺遂,他是天之骄子,不该对任何人低头。
禅院千流垂着眼睑,半晌,说:“……来聊聊这件事吧。”
……
禅院千流在横滨驻留的日子比预计要长得多,原本以为一两天就可以回来,眼见着一周过去,玄关处的粉色女士拖鞋都因放置而拢了一层浅浅的灰。
对此,伏黑惠接受良好,他早就习惯了禅院千流的早出晚归和常常不着家。比起四处乱跑的生父,禅院千流的出差频率已经算相当居家了。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么?”
“嗯。”伏黑惠说,“不过千流姐再忙都会接我放学,哪怕其实没空一起吃晚饭。”
他念的是学费高昂的贵族小学,很多家长并没有空亲自接送孩子,多由管家和保姆代劳。
但六年来,在门口等伏黑惠放学的一定是他的家人。禅院千流不在,就是五条悟,偶尔也会是不情不愿的伏黑甚尔。
心情好的时候,伏黑甚尔安安稳稳将他送回去,但更多的是拍张照就把他丢在半路,说:“也不是小孩了,这都能走丢不配做我的儿子,你自己回去。”
然后伏黑惠回去就和禅院千流告状,看她面无表情地打电话指责兄长。
五条悟真心实意地说:“惠的老爹真不负责啊。”
伏黑惠点头敷衍过去,悄悄地想“你也一样”,但他知道说出来就会招致没完没了的反问,所以无视了对方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低头吃饭。
伏黑惠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却让五条悟却产生了些心里落差,按理说他到这个世界也才不到一个月,不该这么快形成习惯。
他把原因归咎于厨师做的饭太难吃,而他是个不肯向平庸食物低头的美食家;禅院千流总会为他在客厅留一盏小灯,尽管六眼根本不需要……但突然消失了总是令人有些在意的。
消息回得也很慢,好像被人关到没有网络的地方似的,发出去的简讯两三个小时才会收到回复,然后又消失了。
五条悟在办公室摸鱼刷tiktok,觉得此人不回消息实在可恨,闲着无聊把她的对话框当垃圾桶,每刷到一条好看的就转发过去,消息界面足足轰炸了近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