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属下递来的酒袋,转过头看了刀柄一眼,无声的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刀柄再一次向皇帝祈求,让这个丑陋的敌军被酒汁噎死,然而科恩陛下显然弄错了刀柄的祈祷——敌军少尉的脑袋在刀柄的视野里颤动了一下,整个人的表情僵住,然后“啪”的一声倒下。
“哇——呀!”火堆边的商团军暴起,纷纷抓向自己的武器。在明亮的火焰映衬下,插在少尉后脑的黑色羽箭还在轻晃。
“嗖嗖——呼!”短小的羽箭从四面的黑暗中飞出,插在商团军的眼窝里、后颈上。最后一个敌人跑出十来步,被一抹幽黯的闪光砍成两截!
看到这些人在地上打滚哀嚎,刀柄整个人都兴奋了,目光中满是幸福,就好像又看到了隔壁家的姑娘,要是他能开口,一定会唱上两句!
有两个黑影把他放下来,没给他松绑,反而一拳把他打晕过去……
等刀柄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山里,阳光很刺眼。
站在刀柄面前的是个大胡子,正玩耍着一把刀柄很眼熟的匕首,还跟刀柄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把他弄得茫然。
看他是真的听不懂,大胡子才说了人话:“你什么人?怎么来的这?”
“我是斯比亚军边境守卫军官,”刀柄嘴里没了布团,嗓子也不再干燥,但发现自己手脚还是被绑着的,“怎么来的这?是你们把我救来这里的吧?”
“砰!”的一声,大胡子一拳把刀柄打成个虾米:“你想再回树上吊着?老实回话!”
“老子就是军官!斯比亚的!”刀柄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参谋部派老子来的!守边境!克拉克河畔哨所就是我的地盘!”
“呸!就凭你这模样?”大胡子吐他口水,“军官啊?证件在哪?!”
“证件你妈!你试试被抓一次,你还能留下证件!?”刀柄一口给大胡子吐回去,然后又变了一回弓背大虾,不断在地上弹跳那种。
“军官?”大胡子把筋疲力尽的刀柄抓起来,“被抓住了居然没死,你这条命是用什么换回来的?你给了商团军多少情报?!”
“我……”刀柄流着眼泪说,“我把你妈的内衣尺码告诉他们了!”
“好,说的好!”
大胡子脸上的肉块跳动着,一拳捅在刀柄的肋骨上,刀柄弯曲的身体立即绷直,连脚趾头都扣死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就在口腔里转,一丝空气都进不到肺里。
“你胸口上的部族图腾不完整,我来给你弄完好了。手工费你不用在意,因为我的刀法并不怎么样,在皮肤上刻花也是第一回……要不然我让你见识一下魔法纹身的滋味?只有最勇敢的部族战士才能享受这种待遇,我想你不会反对的,但我不会局部麻痹,你凑合一下。”
于是大半小时后,刀柄胸口的部族图腾变得完整,他的意志和生命力被再一次证明,虽然嘴里没服软,但那种被魔法腐蚀的痛苦却远超小刀子割肉!轻烟和焦臭中,一个完整的图腾出现在刀柄胸口,但大胡子又开始用魔法修饰花边、补充祈语,真是在把他往死里折磨……刀柄又开始发烧,最后胡话连篇的晕死过去。
“好了,”另一个阴柔的声音这才阻止了大胡子,“你把他背回来,不是为了亲手弄死他。”
“最后一点了,这是勇士图腾,核心部分连我都不会,”大胡子说,“半成品才要命呢!”
刀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松了绑,身上的伤口也被治疗过,连那两处老伤都差不多痊愈。看管他的大胡子一如既往的威猛,把他带到一顶帐篷里。一个年纪不比他大多少的家伙坐在木箱上,一副文官打扮,正翻看着身边堆积如山的纸张。
“拿着,小口吃。”表情阴柔的文官丢给刀柄一块黑面包,“你基本排除了商团军奸细的嫌疑,也排除了故意投降的嫌疑。但你说自己是克拉克河畔哨所的军官,手上有什么证据?”
“证据?”刀柄抱着面包,一步步挪到个箱子上坐下,“你们问问哨所后面的营地不就知道了?要不分战区也行,我可以跟你们对质。”
“对质?”文官嘴里不怎么干净,“哨所后面的营地第一天就投降了!分战区也他妈全员跑了!”
“守备营投降商团军?分战区跑了?”刀柄手里的面包掉了,“不可能!才刚开战啊?!”
“你知道今天是哪天吗?战争从克拉克河畔开始算起,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你身后营地的指挥官早跟商团军勾搭上了,那些不可能投降的军官,都被叛徒们集中在餐厅里毒死!”
“这些败类!”刀柄咆哮着,“你有时间审我,为什么不去收拾他们!?”
“莫西克帝国属下的七个行省级分战区,有两个跟商团军接触,另两个在商团军的进军路线上。结果是一个分战区投降,三个分战区逃跑!连累沿线四十二个镇子、八个城市沦陷,我收拾谁去?”文官呸了一口,这才记起还没介绍自己,“我叫维克,是斯比亚内政部驻本行省的巡游法官,相当于少校军衔。”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商团军的人?”刀柄说,“不会硬的不行来软的吧?”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笨?我不向你询问军事秘密,你可以在我的行动中做出判断,我们可以相互辨别。”文官轻蔑的说,“再说,你一个小小的少尉,也值得让商团军来软的?”
“呸!老子见过商团军的元帅,还问了他母亲的内衣尺码……”
“你再说下去,我就让你忘记你自己的内衣尺码……”维克说,“你应该知道,巡游法官的战时职权就是辨识忠奸、惩戒叛逆。之前对你用了些手段,你要理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刀柄,军衔少尉,老家是银霜行省。”刀柄知道被刑讯的仇无法报了,于是捡起面包啃一口,力图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以前我是斯比亚边防军的下士,参加过接应远征军的战斗,荒芜海岸战役后,我进入待城初级军事学院……”
“待城地区初级军事学院?被裁撤的那所吧?后门杂货铺那小妞嫁出去没?”
“我入学的时候,那杂货铺里就只有一个大嫂。”刀柄活学活用,“你也进去过?可你是法官……禁闭室的窗子有几扇?”
“学院禁闭室没窗户,那学院是我叔叔修的,他是个小奸商,因为军校围墙矮了半臂还被军法官大人抓去打了板子。”维克回答,“你毕业后就被分到克拉克河畔哨所?”
“我被派到北方战区第三分战区训练营,因为在训练中受伤,所以才到克拉克河畔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