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白耸动鼻头,嗅闻雪地上的动物脚印,想要通过残留的味道追踪脚印主人的动向。
好吧,除了碰一鼻子雪之外一无所获。
所幸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已经习惯了自我排遣,这小小的挫折并不能让他沮丧。
汪白把自己的爪子按在其中一枚爪印里面,爪印足足有他的爪子两倍那么大,白色的小爪子陷在里头显得格外娇小,无声地提醒他现在的他还是头毛都没长齐的小狗崽子。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要是这些爪印是北极狼留下的,那他去找爪印的主人,岂不是自投罗网,狗入狼口?
或许狼群会因为他们同为犬科动物而收留他?
别想了,在这荒凉之地,生存才是动物们第一要义。
狼群顶多会看在他幼小的面子上,把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了,他不当人这么些天,最大的领悟就是活在当下。
于是这些爪印成了汪白难得的玩具,他用它们来玩蹦跳游戏。
不小心跳到爪印外边了,就蹲坐下来,若无其事地晃动尾巴擦掉自己脚印,继续玩。
一旦有了消遣,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天色渐暗,汪白在爪印附近刨了个雪坑,把自己埋进去。
两只爪子交叠放于胸前,闭眼,安详。
大概是今天玩得尽兴,没过多久,汪白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沿着爪印找到了狗群。
狗群里狗狗的种类非常多,有边牧、泰迪、金毛等等等等。
他们一起取暖一起睡觉,一起愉快地玩耍。
正当他们嬉戏打闹的时候,汪白一脚踩空,摔进了雪堆。
“汪!”
他猛然惊醒,同伴没有了,食物没有了,四周黑漆漆的,雪坑还在漏风。
也对,北极怎么会有那么多品种的狗狗呢,顶多只有比较耐寒的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等犬种。
咦,什么声音?
汪白从雪坑冒头,外边纷扬的雪簌簌而下,把他支棱的耳朵都压塌了。
怎么又下雪啦?
不行不行,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晃晃脑袋,汪白抖下落雪,懊恼地用爪尖掏耳朵。
总觉得有碎雪掉进耳朵里面了,好冷好冷,倒是挺提神醒脑。
糟糕,他的爪印!
汪白顿时惊跳起来,却见所有爪印都被大雪掩埋,就好像这里从未有过它们的痕迹。
他的游乐场,他的江山,全都没了!
愤懑、不甘尽数袭上心头,他气急败坏地在雪地上打滚,又是心疼又是委屈。
汪呜呜,他的快乐无了。
失落的小狗崽子跌坐在雪地上,大雪很快把他掩埋成了一尊小狗雪堆。
他不能就这么一蹶不振!
好吧,其实是他肚子饿了,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
一路走好,可怜的爪印们,他会记住和它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大雪一连下了两天,积雪攒了厚厚一层,直接没过汪白的头顶。
这让他的行动愈发困难,身为狗界矮冬瓜,没积雪高的汪白不得不在积雪中穿行,弄得浑身毛发都沾满了碎雪。
费劲还在其次,更麻烦的是他深陷积雪之中,让辨别方向变得愈发艰难。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场雪之后,天气更加寒冷了。
夜晚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前他还可以靠睡眠度过夜晚,现在却不成了。
天还没亮,他就得爬起来找吃的,顺道通过星象辨认方位。
黎明前的黑夜,寒风彻骨,无处可避。
直到太阳升起,阳光驱散黑暗带来温暖,他的身体才能停止颤抖。
该说不说,雪原上的日出属实惊艳,清晨的阳光从四面八方奔赴而来,没有碍事的遮蔽物,瞬间就能把天空照亮。
汪白难得惬意地躺下,享受阳光的滋润,感觉自己每一根毛毛都好舒服。
要是阳光一直普照就好了。
可是他知道,再过不久,这片雪原将会迎来极夜。
极夜又称永夜,顾名思义,就是一天内太阳永不升起。
这是南北极圈内特有的自然现象,维度越高,极夜和极昼的时间就越长。
而在南北极中心地带,一年内半年极夜半年极昼,那才叫真正的一年如一日。
汪白挠挠肚皮,翻身爬起。
他要在极夜来临之前把自己养胖一点,充足的脂肪能维持体温,也能帮他不至于那么快饿死。
光靠牛蝇蚊子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要是能遇到些冻死的大家伙就好了,一夜暴富不是梦!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总得有个盼头不是?
到了第四十天,汪白终于穿过雪原,第一次踏上了冰原。
北极圈内的地貌很特别,鲜少有陆地,大部分都是由海水凝结所形成的冰原。
每到秋冬季节,苔原地带的边缘海面便会陆续结冰,海冰不断延绵,演变成汪白面前这片厚实的冰原。
冰面上,汪白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雪白的绒毛,溜圆的黑豆眼,还有那标志性的立耳和弧形吻部,绝对是萨摩耶无疑。
侧个身子,欣赏了一番上卷的尾巴。
真想摸摸啊,手感一定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