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愣了愣,张开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里香,很开心的贴到新名脸颊上和她蹭蹭——咒灵的身体绵软得像面团一样,锋利的爪牙也收敛了起来,贴着女孩的脸颊。
但咒灵的体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大了,稍微用力一蹭,新名就被蹭得东倒西歪,险些摔倒。
乙骨忧太第一次看见里香这么亲近自己以外的人,他想不出原因,只能将其归于新名和里香原本就是好朋友的缘故。
见新名被里香蹭得东倒西歪,乙骨忧太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然后两个小孩一起被里香蹭倒了。
银杏树的树底下还有很多堆积的银杏叶,两个人摔进厚厚的叶子堆里,明黄色的银杏叶四散飞舞。
新名倒是不觉得痛,因为她摔到乙骨忧太身上了。
她用胳膊撑着地板爬起来,低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乙骨忧太。乙骨忧太好像摔懵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黑色的柔软头发铺散在落叶堆上,有几片银杏叶慢悠悠落到他的脸颊上。
明黄色的银杏叶遮住了乙骨忧太深绿色的眼瞳,他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晃眼的放大的色彩。
新名把他脸上的树叶捡起来。
乙骨忧太正要说谢谢——新名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掠过额头,然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乙骨忧太受惊,眼眸顿时瞪得更大了。
新名拍拍自己裙子上的灰,站起来。
她发现乙骨忧太还躺在地上,于是疑惑的问:“你不起来吗?”
乙骨忧太:“……这、这就起来!”
他有些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但因为动作过于急切,乙骨忧太刚起来到一半,又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他再次摔进落叶堆里,扬起一大片银杏叶。
有些银杏叶沾到了新名的衣服上。
乙骨忧太羞愧的红着脸爬起来:“对不起……”
他低着头,脸颊和耳朵都通红,目光不自觉盯着新名衣服上的银杏叶看。
新名今天穿了一套柿子红的蓬蓬裙,过膝的裙摆底下露出一点白色蕾丝打底,有两片银杏叶卡在了翘起的蕾丝边缘。
乙骨忧太结结巴巴:“那个,新、新名同学——银杏叶,裙、裙子……”
新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又侧头看向乙骨忧太。
她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很可怕吗?”
乙骨忧太连连摇头,表情甚至都有些惊恐了,飞快的强调:“没有这种事!新名同学非常、非常可爱!”
当然很可爱。
毕竟是学校公认的天使。
姑且不论性格的话,光看外表,金发蓝眼的新名完全对得起这个绰号。
‘天使’眨了眨眼,说出了丝毫也不‘天使’的发言:“既然不是害怕的话,那就是害羞吗?”
乙骨忧太:“唉?!”
新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着自己的脸:“因为乙骨君的耳朵和脸,很红。”
被她指出来之后,乙骨忧太的耳朵和脸变得更红,甚至连脖颈都有了变红的征兆。
他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影子里有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涌动,荡漾的飘荡着代表着幸福快乐的小花花。
很诡异,这种幸福快乐的情绪出现在一只巨大的诅咒身上——这简直已经不能说是诡异了。
完全是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乙骨忧太还在纠结新名的上一句话。
但新名明显没有这种烦恼。她好像只是视线随意的一转,脑子里想的事情也跟着变了。
她思绪变换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让人根本想不明白这个小女孩的脑袋瓜到底是什么构造。
新名:“好热,想喝冰可乐。”
乙骨忧太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开始回想自己到底带了多少零钱——饮料贩卖机要比小卖部贵,但是小卖部和超市都比较远。
新名同学会不会不愿意走路?
乙骨忧太忐忑不安的偷偷看向新名,这时候新名已经跑到了最近的饮料贩卖机面前,从自己的兔子背包里抓出一把硬币,叮叮当当的扔进饮料机里。
她根本没有注意看饮料机上面的标价,抓到多少硬币就扔了多少进去。
乙骨忧太忍不住开口:“新名同学,你会不会……扔、扔太多硬币了?”
新名偏着头,那双浅蓝色的,如同矢车菊花瓣一般娇美颜色的眼瞳,看向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又感到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和在里香面前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学校是食物链的话,那么乙骨忧太很清楚,他和新名的关系就是食物链底端和食物链顶端的关系。
被注视的时候会很紧张。
除了紧张其实还有一点害怕的情绪。
被校园暴力和冷漠无视过的乙骨忧太是没办法因为新名长得可爱,就对她萌生出亲近之意的。
他只会想到这个女孩在学校里理所当然的支使那些可以欺负他的男孩子。
也理所当然的——或许——可以欺凌自己?
即使新名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在新名沉默无声的注视中,乙骨忧太咽了咽口水,甚至感觉到自己嘴巴都干燥的要起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