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哪得几回闻”,
低了头的妙姐儿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偏偏与人正在寒暄的朱宣又听到了,象是他今天晚上耳朵就伸长在妙姐儿小嘴儿前面。
手上微微用力,把跟在自己身后侧的妙姐儿拉到身边来,笑着伏下身子问她:“妙姐儿觉得怎么样呢?”脸上满是促狭的表情,笑意盎然的眼眸对上妙姐儿,看着她又红了脸。
不胜羞涩的沈玉妙微抬起眼眸看到身边一圈人都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羡慕嫉妒的看着自己,那当然也有嫉妒和眼红,那是几位不请自来的夫人们,秋夫人,花夫人。。。。。。还有别的夫人们,别人能来,当然不能赶走她们。
端端正正的对朱宣行了一个礼,沈玉妙低声回朱宣的话:“多谢表哥。。。。。。抚琴。”朱宣立即笑了一声,妙姐儿这句话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还要中听的多,朱宣一下子就很高兴。
毫不避讳眼前一圈人的朱宣爱怜万分地松开拉着妙姐儿小手的手,抚在她仍是瘦削的肩头上,当着众人说了一句:“这样的冷天,要好好保养身子才是。”沈玉妙这一次是红到脖子梢,低下脸只看着自己的羊皮小靴子尖,才轻声答应一声:“是。”
朱宣把手中酒一饮而尽,对几位幕僚道:“明儿无诗的,好好罚他。”然后回身从丫头们身中接过妙姐儿的披风,给她披在身上,才重新携着妙姐儿道:“咱们那边再去走走。”
清朗的月夜此时也变得有几分朦胧,沈玉妙依偎在朱宣身边,过了一会儿这身边的热闹声音渲染到她,朱宣只是含笑听着妙姐儿脆生生的声音在冬夜中流淌,不时伸出手去拂拭她腮边被风吹起的乱发,一面很是配合:“哦,原来是这样的。”再不就是“表哥居然也不知道,妙姐儿真是聪明。”
两个人在雪夜中的身影慢慢往二门以内走去,卫夫人和沈居安这个时候才到,徐从安含笑迎上来道:“夫人高才,来领诗韵去,虽然你没有听到王爷抚琴,可是这诗嘛,也是要做出来的。”
卫夫人不经意地看着二门内快要不见的身影,还是笑着说上一句:“请了我们来,主人哪里去了。”身旁站着拉着沈经南的沈居安以为卫夫人是真心话,忙笑道:“妙姐儿现在管家,让她早早睡觉去吧。咱们又不是客人,有吃有喝的自己拿。”
卫夫人刚笑上一声道:“我也是随便计较一下。”沈经南从高几上取两杯酒送过来:“母亲给,姐姐不在,我替她招待。”卫夫人不能不再笑一声:“哦,你替她招待吗?这也好的很。”
徐从安把诗韵拿过来给卫夫人看,沈经南突然高兴地又说道:“世子和毅将军来了,母亲,主人来了。”卫夫人轻脆的笑声响了起来,我哪里是计较没有主人。看看雪夜里高挑的灯笼下,是钟林将军依然死板板的面孔,身边走着两个小王爷。卫夫人轻呷一口酒,笑容可掬地想道:这主人,会抚琴吗?
会抚琴的那一对主人此时漫步往房里走,山石嶙峋怪兀突出,暗林风动有若藏兽。。。。。。都被沈玉妙拿过来说上一通,不知不觉走到自己院门口,这才讶然了:“呀,我们都回来了。”
看着朱宣,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上几下,今天晚上多开心,这就要回去了吗?朱宣依然含笑道:“就在家里眼前,明儿晚上高兴再出来玩。”看着妙姐儿还是要嘟高一下嘴,这才一起进来,小厨房里热气腾腾,人都还候着呢。
“你还要吃东西吗?”朱宣看看小厨房再来问妙姐儿,妙姐儿摇摇头道:“我是不吃的,表哥要是饿了,我陪着你。”朱宣笑道:“刚才又被徐从安灌了几杯酒,表哥也不想吃。”对迎出来的杜妈妈道:“有现成的吃的,拿出来你们吃了吧。”
直到走进房里,看到锦榻上的那本史记,沈玉妙才又看着朱宣轻轻一笑,难怪表哥让现在就回来,这里还有功课。今晚柔情在心中百结,“表哥,”妙姐儿又贴着朱宣,看看那书,再看看朱宣,娇滴滴地道:“我要到床上去看。”
“好。”一下子就想象得到场景的朱宣笑了一声道:“让丫头们打水来。”一时梳洗过了,朱宣先去床上歪着,镜台间卸下妆束钗环的妙姐儿重新换上一件淡淡绿色的寝衣,衣襟上系好自己的同心结,抱着书笑嘻嘻过来了。
朱宣只是笑看着小丫头又要开始调皮淘气了,上了床先把书放在喜鹊登枝的枕头上,然后在自己怀里躺好并且换上几次姿势,觉得舒服以后,才拿起枕头上的书递过来,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希冀:“表哥先给讲讲,要是你累了,我再自己看。”不是亦父亦兄亦先生嘛。
接过书的朱宣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子尖去戳妙姐儿的小脸蛋儿,同时笑道:“妙姐儿,你总是要尊重一下先生吧。”是几时西席沦落到这种地步,学生是闭着眼睛选一个舒服的睡姿听课,朱宣失笑道:“你可不许睡。”
“表哥放心,”妙姐儿往外看看,自己手里拿着书过来,房里的烛火还是通明,并没有熄去大灯,光线足够好,自己怎么会睡得着。一只手抚着自己衣襟上的同心结,再把眼睛闭上,长长的眼睫在脸上突闪几下,才道:“我不睡,表哥你说吧。”
历朝历代,历次变法,无一不是农耕,盐铁等与民生最息息相关的事情。商殃也好,桑弘羊也好,农田、水利与赋役一直是大臣们为朝廷敛财的重要手段。
沈玉妙没有睡着,事实上听完了反而更精神了:“表哥,如果那盐什么的都归我们自己来管,是不是会出息很大?”晋王殿下折腾来去的事情都是为了钱,不过人人都一样。
朱宣把书放下来,人是在沉思:“官盐开采量年年忽高忽低,官铁打造的农具大而无当,使用年限短,酿私酒有暴利,引起粮价也跟着上去。如果归我们自己管当然是好,但是私盐私酒私铁仍然是存在。就象是那铜矿上,再shā • rén也还有人偷运铜锭出去。人为财死。”
“可是,架空盐官又是怎么说?”沈玉妙觉得很是惊奇,居然还能架空盐官。朱宣淡然:“盐税归朝廷,当然大家就不会太用心去关注盐的产量,盐官是朝中所派驻,分派到各处当然也有自己不好好管的,用架空盐官来推托自己职事上的不利,也有的就是实情。”
沈玉妙一下子听得很明白,看来不管哪一位封地之主,都会插手私盐。大眼睛又在朱宣脸上转上一转,懒懒打上一个哈欠,往朱宣怀里缩了一下,笑嘻嘻道:“先生。。。。。。哈。。。。欠,辛苦。。。。。。。哈。。。。。欠,我们睡吧。”
觉得自己这样的西席有些丢历代名西席人的朱宣听着这样缠绵于哈欠的道谢声,笑着摸摸妙姐儿的头道:“好,咱们睡吧。”往外面喊一个丫头进来挑烛花,灭了几盏大灯。房里一下变得幽暗起来,只有几盏小一点儿的红烛继续在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