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要是个无缝的蛋苍蝇能叮得上去吗?你看看她招的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吭声,她这几年的事我都查过了,她自甘堕落怪得了谁?别说是咱们这样的家庭了,就普通人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媳妇儿啊!”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你们又做什么了?你又对她胡说什么了?”难怪我醒来她不在,一定是他们对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们的人品和手段我太了解了。当年的事过后他们就变得步步为营,早不是从前的样子。
我妈瞪大了眼睛嚷嚷:“纪时你干嘛!快躺下!”
我大力拔掉了手背上正吊着的针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就往外走。
“纪时——纪时——”
“逆子!”
“……”
越尹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写报告连自己名字都写错了。
虽说昨天一直守到纪时从手术室出来确认没事了才走,可心里还是牵肠挂肚,怕有个什么闪失。
那个男人一凳子砸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魂儿都被一起砸没了。他满脑袋都是血的样子实在是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我不想再否认什么,说不爱他那就是矫情,自欺欺人。不管他给我再大的伤,我心里还是希望他好好的,好好活着,至少让我有个念想。
那一刻,他一步步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是宁静的,有一种温暖的力量突然向我靠近,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
可就在三步之遥的时候,一切被戛然打断。
我茫然的跟着大家一起去医院,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耳畔只剩我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直到那一刻我才彻底清楚,我到底有多怕失去他。
等在抢救室外面,我坐立不安,他满脑袋都是血的样子在我眼前挥散不去。纪时妈妈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巴掌,可我感觉不到疼,我觉得纪时比我疼千倍百倍。
纪家的人越来越多,纪时一个叫程阳的兄弟一直劝我先走,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固执劲是从哪来的,谁劝都不听。直到抢救结束,直到他从手术室转到高干病房。
我才整个人虚脱的靠在墙上,疲惫到连手指头都举不起来,看着一拨一拨的人去到他住着的病房,我守在外面,安慰自己,至少他是安好的,这就够了。
回到家坐了许久才怔忡的想起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我口渴极了,只想喝水。
窗外月影皎皎,隔着密集的旧楼,只能听见窸窸窣窣不知道是风吹还是夜间作坊的声音,那声音让我恍惚中想起以前住在大院里的日子,也是这样的春夏之交,围墙之外是蛙鸣阵阵,蝉声悠远。学习疲惫的时候推开窗,就能看见纪时家的院子,院中置着一个乒乓球台,总有三五个男孩和他在一块玩的热火朝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多年过去,一切的面目都已经模糊。
纪时说,让我给他机会弥补,一切重来一次。
可是重来什么呢?时间?还是爱情?
他明不明白,不管是时间还是爱情,都只能继续,不能倒退。
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午饭过后,正当我努力集中精神准备重写报告的时候,前台突然打来电话,说我有访客。我整了整着装去了会客室,不想竟看到一身病号服脑袋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纪时。
他趿拉着医院的拖鞋,有些不安的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隔着百叶窗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一双浓密的眉毛放在一张桀骜的脸上,暗示着主人并不算好的耐心。他面前是一杯清香馥郁的铁观音,烟雾袅袅。
我深呼吸后推门进去。
见我进来,他表情才有几分松动。
我犹豫许久才开口说:“不在医院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纪时眼中有些委屈:“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我要死了呢?”
我心中一怔,“死”这个字实在是挑战着我能承受的极限,可面上我还努力平静着:“我准备下班再去看看你。”
“真的吗?”
他一声反问让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并没有再去医院的打算,那里容不下我,我也不该去。我的沉默让他原本有几分期待的眼眸骤然黯淡,他苦笑连连:“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跟个窝囊废似的尽挨打了,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能把欺负你的人都收拾了,是不是?”
我感觉太阳穴像有什么扯着一样疼,紧抿着唇,半晌才说:“我根本不在意这些,纪时,你到底明不明白?最欺负我的,就是你。不是我不愿意和你重来,是我对你的爱情,就像水痘一样,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了。”
我轻叹一口气,最后一击:“这几年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俩性格太像,这是很大的缺陷,所以我们在一起很不合适,总是在闹,总是在吵,最后分手了,也是必然的。现在我们各自平静的生活,挺好的,就这么一直下去吧,有些事,错过一次,就别一错再错了。”
第二十七章...
越尹
有风的日子,仿佛有什么在风中破碎,最后随风而走。
纪时死死抓住我的手臂,他怕我再次转身离开,可我并没有逃避的打算。有些过去,早该处理干净。畏惧或者逃避都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会一错再错?有些错误明明可以改正,为什么要抗拒?就这么被判死刑,越尹,我不服。”他眼中有丝丝缕缕的失望,但他没有气馁。
“纪时,爱情不是数学题,不是错了就能改,我们俩根本就不合适,你还不明白?”我有些疲惫的扭过头:“你现在这么逼我有几个意思?就算今天答应你了又怎么样?明天后天我一样能反悔。”
纪时仍不放手,和过去一样执拗,“很有意思,你现在答应,我们把过去和未来,永远都停留在今天。”
他笃定的眼神刺伤了我的眼睛,我感觉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又有软化的趋势,我努力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神经病,理你我真是疯了。”
“神经病和疯子是绝配,这绝对是个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