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走了,忽然觉得和王雨泽间气氛尴尬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恨不得砍了丢掉才好。王雨泽一言不发地盯了她半晌,忽然从鼻子里“哼”了声扭头就走。朵朵心里一沉,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他得罪了,慌张唤了声:“师叔,你在生我气吗……”
王雨泽猛地一下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朵朵结结巴巴地回答:“刚刚陈婉婷让我喊她姑姑……我想你也是我的长辈……”
王雨泽不耐烦地说:“陈婉婷是陈婉婷,我还没那么老,叫我哥哥!”
朵朵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哥”。王雨泽满意地说:“唔,这还差不多。”他忽然又怒道,“我当然生气了!我好心好意地为你捣了药,你居然不让我帮你涂!”
朵朵连忙说:“对不起……”
“光是对不起就够了吗?”王雨泽盯着面前惊惶失措的女孩子严厉地道,“你得像刚刚亲你爷爷那样亲我一下,我才能原谅你!”
朵朵愣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王雨泽不依不饶,伸出左手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亲这里。”朵朵在心里骂,妈的,就当是亲我叔叔了!把心一横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王雨泽没有料到她真会亲他,被她碰的那半边脸瞬时像着了火般地发起烧来,呆了半天才呵呵傻笑道:“我不生你的气了。走,我送你回房吧。”
朵朵二人还未踏入房中,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朵朵驻足向天空张望,一回头正好迎上王雨泽明亮的眼睛,就仿佛刚刚那道闪电落到他眼里去了一样。在他视线地笼罩下,朵朵再次莫名其妙地仓皇起来,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连呼吸的韵律都控制不好了。恰好园中传来一阵悉索轻响,朵朵装作对王雨泽漠不关心的样子,以极大的动作转过身循着声音望去,见园中憩着一只火红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样子有点像野鸡。
“那是什么?”朵朵问。
“那是胜遇鸟,它出现的地方会发生水灾,看来马上又要下大雨了。”王雨泽回答,“你如果害怕,我可以等你睡着后再走。”
朵朵没有回头,仍然盯着远处的胜遇鸟淡淡地说:“我不害怕。妈妈去上班的时候,我也总是一个人在家。”
王雨泽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跟你爷爷在一起。”
朵朵一愣:“那个电话我本来是想打给妈妈的同学吴阿姨的,而且根本没接通。”
王雨泽说:“那只是你以为没接通,对于你爷爷那样道行的狐仙来说,这世上没有他想看而看不到的景象。”
朵朵想起,她那天挂上电话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光被陈千帆看到还无所谓,如果落到王雨泽眼里真是丢死人了。她试探地问:“原来你以前曾经见过我?”
王雨泽说:“是呀,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师父还有个叫朵朵的孙女。你会在这边住到过完暑假的是吗?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总强过你在家一个人呆着。”
朵朵心里隐隐有些感动,表面上却故意冷淡地回答:“那可说不定,我想你每天也有自己的事吧?不用为我改变你的生活习惯。”
他们说话的时候,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朵朵站在王雨泽的前面,溅起的雨水不断落到她的鞋上和百裥裙上,但她纹丝不动地站着,宁愿淋雨也不肯向王雨泽的方向挪动一步。王雨泽看着重重雨幕,没有继续跟她争辩:“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说完推门进屋了,再也没有回头。
听到他磕门的声音,朵朵才松懈下来,踱入房中将铜镜放在枕边,缓缓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半天还觉得脸烫得像火烧一样,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感觉陈千帆坐在她床前,手里拿着那面铜镜正在仔细端详。
她在梦中朝着他笑道:“这铁块是下午我清衣服时在衣柜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