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证你在公共卫生部门的朋友们可以保护所有生病的人?不能。没时间许诺、调查和提问。他们抓了我儿子。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想到那个问“病原体”的小孩,他现在在哪儿,又承受着怎样的恐吓。我也想到了为什么他要受到那样的恐吓。尽管多萝西不说,这种恐吓从我去过纳帕就开始了。可能更早,当我与墨菲交谈时。由我引起。
我觉得我成了毒药。我发誓要改变。
“我来开车。”我对她说,向门口走去。
80
我们已经穿过海湾大桥,正赶往旧金山,这座城市刚刚醒来。只有运货车和小汽车飞快地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答应我你会呆在车里。”她说。
“我做不到。”穿过一个黄灯时我说。
她突然解开安全带,摸向门把手。当车门打开时我感觉到车内压力的改变。
“好,好!”我喊道,“把门关上。你赢了,我呆在车里。”
她砰地关上车门。
我听见安全带扣上的声音后,问:“谁打来的电话,多萝西?你姨父?”
“我不想我的儿子被杀。左转。”
我扫了她一眼,“你得相信……”
“停车。”她说。那是禁停区。“引擎发动着。”
“你去哪儿?”
她已经下车,走在路上。戴着白帽子和太阳镜。如果你仔细看,如果你不知道黎明前发生的事,你会认为她只是个购物者。
她步入唐人街,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骂自己被她操控,骂自己除了握着方向盘呆在汽车里,别无他法。
15分钟过去了,20分钟。车里的气味突然让人觉得受不了。我下了车,向街口走去。唐人街上出售便宜的扇子、塑料玩具和纸灯笼。
在我后面,有人在大叫。
我转身,听见轰的一声。
是辆卡车撞到了我停的小车,我招招手,然后回到车里,把车开到路的另一侧。
我再次下车,执行我的职责。
这时我看见了他。小小的身影,一路蹦蹦跳跳像是踩在弹簧上而不是用自己的腿走路。从这个距离看,那小孩看起来浑身没有骨头。
是蒂姆,背了个背包。当他走近时,我可以看见他的小下巴,他眼睛盯着我。
我向他跑去,喊他的名字。他看见我,认出了我,但是没有——也许是不能?——走得更快,他保持稳定的速度,一跳一跳的,“你妈妈在哪儿?”我问。
他鼓起嘴,两眼放光。
“蒂姆,她在哪里?”我弯下腰,抱着他的手臂,摇晃他,“哪里?你妈妈在哪里?”
他咬紧嘴唇。
“哪里……”
我停下了,因为我知道发生什么了。“不,不,”我站直身体,“不,不,不。”
多萝西·张拿自己交换了儿子。我知道她自己做了人质,而我就站在那里袖手旁观,看着她成为人质。托尼——见鬼,随便他是谁——因为手中有了人质,他的风险可是减少了。
我回身跪下,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蒂姆,你受伤了吗?”
“关你什么事?”
“不是玩笑。你没事吧?”
“是的。”
“你妈妈在哪儿?”
他举起手,手里拿着一块黑布,是个头罩,而这小孩才8岁。我感到愤怒。
“我们走。”我拉着男孩的手,他一路小跑地跟着我。我在街的拐角处停下,旁边是一座老教堂,“你是从这里出来的吗?你在哪里拿掉头罩的?”
他顿住了。“指给我看。”我说。我们向前走了20码,停在一扇轧钢门前。
“这儿。”蒂姆说。
“你是从这间房子里出来的,还是从车里出来的?”
“车里。”
有个老人在路的尽头扫地。我拉着蒂姆的手,走向扫地的人。
“向你打听一下。”我说。我向那个老人打听一辆车,一个女人,和我身边的这个男孩。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来,蒂姆。”我说,继续走。男孩走在我旁边。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他告诉我。
我困惑了,“什么。哪家医院?”
“迈克尔斯医生所在的那家。”
“什么,布鲁克……”
我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拉着蒂姆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81
我开得很快,直接到达大学医院。我的双手紧握方向盘,一路飞驰。转速表直线飙升,我的手指都快要掐进方向盘里去了。我内心焦虑。我甚至希望能干点什么蠢事,让警察来制止我,这样我就有机会大叫,或是跟谁打一架——随便什么,能让我从眼下的焦虑不安中摆脱出来就行。
蒂姆默默地坐在我的旁边,小手抓着车门把手,眼睛盯着风驰电掣般闪过的风景。
从电话里,我得知布鲁克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正在接受手术。
我拉着蒂姆的手穿过医院的走廊。在重症监护室,我没有惊动护士。护士台的后面有一块大白板,迈克尔斯的名字赫然在目。
“5号病房在哪里?”我问护士。
“现在不是探病时间。”
“蒂姆,在这儿等我,”我又转向护士,“帮我看好他。”
我离开蒂姆,快速向玻璃门走去。
5号病房。护士抬起头,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见。
我看见了布鲁克,“哦,上帝啊!”
布鲁克的嘴唇开裂,插着呼吸管,她的头发遮住了左脸,左眼四周的肌肉没有血色,有明显的肿胀。
我看了一眼监护器:生命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我开始检查她还有没有其他伤。
“先生,你不可以。”护士在我后面喊道,“你得停下来。”
“我是医生,这是我的执照,”我说,“把住院医生找来。”
她看了我一眼。“现在就去把住院医生找来。”我吼道。
她消失了,留下我继续检查。
她的手脚没受伤,她的身体没受伤,可是她的脸
“布鲁克,”我喊她,随后又提高了些声音,“布鲁克。”还是没有回答。
“嘿。”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人个头不高,看来有两天没刮胡子了,就像当了住院医生后就没睡过觉似的。
“把má • zuì先停了,我要给她做检查,”我对他说,“我是医生。”
“我不管你是基督还是圣母,你不能那样做。请离开病房。”
护士和其他住院医生站在门外,每个人都注视着我,没人喜欢我像猴子一样在病人身边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