跄了几步。“把手拿出来。”他命令道。
我慢慢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此时我已将注射器藏进袖口中。为防止掉出来,我将胳膊弯着。
蒂姆睁大眼睛,盯着那截手指。
“你们不要这样做了。”我说。
托尼看着那根手指,“只要你像我们说的那样去做,麦考密克医生,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他站起来,“我们希望你打电话给你的朋友,”他说,“我们希望你在一些文件上签字。”
我看着放在桌上的那根手指,看着它闪闪发光的指甲,看着那已经起皱了的白色皮肤。这时,蒂姆的目光转向托尼。他扬起下巴,眯起眼睛。我看出了他的愤怒,那神情就像上次在宠物店中看到他时一样。
托尼抓起那根手指,放进上衣口袋里。“我们想让她继续她的新闻事业。”托尼说。我们都清楚他在撒谎。
“什么文件?”我问道。
“签你电汇的授权书。签完后你能拿到一大笔钱。”托尼微笑着。
这些钱,我知道,进入我的账户不是让我能买圣巴巴拉的别墅,而是让我彻底成为一个共谋犯。那时阴谋集团中就不仅仅有方伟研和保罗·墨菲了,而是有方伟研、保罗·墨菲和麦考密克。当我成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共谋犯之后,他们就不会再给我翻身的机会了。当我的躯干在坟墓中被昆虫噬咬的时候,那些钱还会纹丝不动地躺在账户上。
“你不会伤害布鲁克吧。”我无力地说。
“如果你顺从我们的话,我们没有理由再去伤害任何人。”
“那么这个孩子呢?”
“如果你照做了,麦考密克医生,他会没事的。”
在这一点上,我不确定是否能相信他。孩子是不会忘记他经历过的这么可怕的事情的。
蒂姆还是一脸狂怒的表情。让我们再较量较量,我想对他说。该死的,再较量一次。
“多萝西呢?”我声音沙哑。
“这个男孩需要母亲。”托尼不容置疑地说。
虽然他伪装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出了他将对多萝西做什么。多萝西在他眼里已经被玷污了,虽然她还是家人。她先是和墨菲一起背叛了他—那也许还可以原谅——但是后来她再一次为了我出卖他。如果再给她机会的话,她也许还会这样做。托尼知道这一点,这就是我认定托尼不会放过她的原因。她的下场肯定很糟,到底有多糟那掌握在他们的手心里。
我打量着托尼:一个家族里的男人,一个商人,一个重大决定的裁决人,一个shā • rén犯。他也许并不是个反社会的人,但是他生活在一个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中。
托尼用中文对邝说了几句话。邝绕过我走到与蒂姆相对的桌子那边,他弯腰从一堆医疗用具中拿起一对骨钳。
“你们不需要用那个。”我连忙说。
“只是以防万一。”托尼回答,邝重新走到我身后。这个家伙把我推向门口。我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这时我的意识中仿佛出现了幻觉,似乎看到了墨菲失去双眼的脸,嘴里大口大口地喷着血,正向我走来。他死去的妻子,脖子上的伤口还冒着血沫。他的喉咙被切开了的孩子。还有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
当金属切开她的肉和骨头的时候,多萝西该多么痛苦啊。
当他们用刀割我舌头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