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小小的枫香树。在山风的吹拂下,枫香树的叶子,柔美地摇摆着,仿佛跳着曼妙的舞蹈。一老四少围着枫香树席地而坐,谁也说不出话。
突然,林子里有两只杜鹃扑喇喇飞起,叫了两声,一切复归于沉寂。
夏晓薇抬起头,在林木稀疏处,半轮新月依稀可见。在她心里,永远记住了这终生难忘的一天:2006年9月25日,农历八月初四。
葬完阿雅老人,回到吊脚楼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三点。易昆对沈默说:“孩子,你太爷爷临终前留下一样东西。是他从石门坎带出来的,现在应该交给你了。”说完,便走至神龛前,先上了一炷香,又连磕了几个头之后。易昆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双手移动神龛,神龛移开之后,露出一枫香木板的屋墙。易昆在墙上摸索了片刻,从腰间取过佩刀,轻轻插在木板墙上,稍微一用力,有一小块长方形的木板被撬开。一个镶嵌在墙板里的黄色油纸包出现在众人眼里。易昆小心地取出油纸包,挟在腋下,把撬下的木板嵌入墙壁,将神龛归位。之后,双手将油纸包递给沈默。
沈默接过油纸包,一层层打开之后,最里面是一张长方形的牛皮纸,两面都画着图,曲曲拐拐的。其中一面有一个涂成黑色的圆点儿,圆点儿旁边写着字:
“洞葬悬棺,二郎搜山。石门坎,小迷糊。”
看到纸上“石门坎”三个字,沈默突然一惊,想到易昆伯伯曾说自己的太爷爷从石门坎遭人一路追杀的事情。作为研究亚洲宗教历史的硕士,沈默对石门坎这几个字实在是太熟悉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太爷爷不在贵阳好好教书,跑到滇黔边缘的这个小镇子里去干什么?此时,沈默猛然一惊,脑子里突然闪过四个字:石门奇女!
谜底越来越近—太爷爷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留在了石门坎!
注一:伙计俩,贵州方言,意思是结义兄弟。
第十八章往事
1937年10月6日,贵阳,小雨。
大十字街南口头走过一队青年学生,这帮人有男有女,每人都在肩头背一个行李卷,面带倦容。道旁虽有市民驻足观看,但显然已经多少有些麻木了。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学生涌入贵阳。
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先是卢沟桥,后是大上海,中华半壁失守。政府迁都,大学迁址,到处是一派乱蓬蓬闹哄哄的景象。
眼前这队青年,是上海大夏大学最后一批到达贵阳的学生。
有一辆带布篷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布帘撩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长脸颊,一丝不乱的大背头泛着油光,鼻梁上一副秀琅架眼镜,圆圆的镜片后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儒雅,俊逸。此人正是大夏大学年轻教授李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