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是个不祥之物,劝你交给那个印度小和尚。你就是听不进去……”
宫里雁恼羞成怒:“夫人,请不要再说这个由头!胜败乃兵家常事。纵然天不佑我桂家,又干那钻石何事?我不信佛,佛又能奈我何?纵然佛迁怒于我,又干木邦何事?我的岳丈,你的父亲,我们的罕底莽大土司,不同样城破家亡流离失所吗?”
囊占放下轿帘,不再说话。
宫里雁照着马屁股狠狠一鞭,马嘶鸣,奔驰。
1762年2月19日。清晨。孟连土司辖地。大草地。
茂盛而平坦的草原出现在群山的环抱中有些让人惊奇。草尖上没有完全蒸发的露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孟连土司刁派春已带领人马等候多时了。
宁静的草原上已经开始喧嚣。
一个个巨大的土灶上支起一口口铁锅,锅灶边支着木架,木架上是待宰的牛羊。点连成线,线连成片,蔚为壮观。
宫里雁和他的队伍被眼前的阵势惊呆了。
已经饥饿难耐的部卒们喜极而泣,纷纷丢了手中的兵器,奔向那些锅灶。
宫里雁恼怒万分。部卒们的丑态让大土司颜面尽失,他无法不恼怒。张弓搭箭,跑在最前面的部卒中箭倒地:“擅自离队者,死!”
奔突中的部卒们在同伴的尸体前停住脚步。
何猛带领一帮精干的卫队呈扇形队列包抄过来。
部卒们纷纷回身,捡起刚刚丢掉的兵器,归队。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怪厉的狂笑,笑声起处,一个衣着光鲜的汉子纵马而来,“久闻桂家大土司治军威严。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下马,抱拳,“宫兄,小弟刁派春恭迎尊驾。”
宫里雁翻身下马,赶上前抱拳还礼:“宫里雁现在成了丧家之犬,让刁兄见笑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孟连有的,就是你桂家有的。让桂家的弟兄,该下马的下马该解甲的解甲。来到这里,就是到家了。”
宫里雁回身命令部卒:“歇了歇了!”
部卒们一下松懈下来,躺的,坐的,东倒西歪。这样一支队伍,实在不忍卒睹。
宫里雁苦笑:“这,实在是不成体统。让刁兄见笑了。”
刁派春微笑:“哪里哪里!”转身对着自己的部众喊,“生火!放血!”
每一个土灶前都步调一致地行动着,刁派春的部众们显然配合默契,忙而不乱。
对照自己部众的狼狈,让宫里雁有些羞愧难当。
“宫兄,请!”刁派春伸出一只手掌做出邀请的姿态。
黑色的烟柱腾空而起。火焰在灶下燃烧。铁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牛羊的惨叫。血肉的腥膻。
眼前的一切让宫里雁的部众们恍如隔世一般。
等待。漫长的等待不仅在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同样也在侵蚀着他们的意志。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儿在同时噬咬着他们每一条神经最敏感的末梢。那种感觉让每一个人都接近疯狂。
宫里雁跟随着刁派春走向中军大帐。其实,所谓的中军大帐只不过是草原上唯一的一顶帐篷。里面一些简单的摆设。二人分宾主落座。
肉香飘荡。
宫里雁的部众盯着那些铁锅,眼睛里冒着绿光。
何猛闯进大帐。
刁派春惊起,拔刀。
宫里雁喝斥:“何猛!你干什么?”
何猛答道:“夫人让我跟着土司大人。”
刁派春的刀放回鞘中,扭头看着宫里雁。
“混帐!我们兄弟叙旧,岂容你在旁添乱!滚!”宫里雁骂道。
刁派春连刀带鞘解下,随手丢向何猛:“勇士!我和你家土司大人亲如兄弟。叙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