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又转而望她,“玛利亚,有几个字还没教过,是依样描上去的吧。来,应当这样写。”
我教得认真,她学得用心,时间过的飞快。一会儿玛利亚的妈妈开车来接她,她匆匆收拾纸笔,扬手对我说再见。
我对着她们两母女微笑,目送她们离去。随后才收拾教室。
刚扭过身子擦黑板,便听到有人在敞开的门板上轻轻叩击,回头,却是罗威廉。
“嗨!”他打招呼。
“嗨!找我有事?”
罗威廉笑,“来拿日间遗落的课本。”
我恍然大悟,“新来的老师是你,怪不得。”玛利亚那半大的孩子突然如此热心学中文,想必与这位英俊的老师不无关系吧。
“怎么?”他不解。
“没什么。”我淡笑。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代课?”
“问与不问,有分别吗?”
“说得是。”他垂头,佯做气馁的样子。
笑,“好了,威廉。你我熟如老友,别做那些让我痛心的举动。”
罗威廉闻言抬首,“安安,你太不留情面了,半点机会都不肯予我。”戏谑的语气,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认真。
我只是转过身,继续擦着黑板。
爱情,就像幸福饼中藏着的警句偈语,凭的是三分机缘,七分运气。我与方伊扬,是有缘无分。也许刻着罗威廉名字的幸福饼已经摆在那里,只是,至今我还没有去拿起掰开,一瞥究竟的意愿。
时光流逝,转眼还有一年就要从研究所毕业。身边的同学、朋友多成双成对,唯我还是独行侠,每每成为聚会中突出的单数。
爱芬阿姨见我与罗威廉不来电,又介绍了许多青年才俊,气得她侄儿跳脚,又在我一一拒绝后怒气为之冰消。“安安,谢谢你帮我找到心理平衡。”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
我只是笑,心中充满对他们姑侄的感激。爱芬阿姨待我有如亲人,罗威廉则予我浓浓的友情与关爱。想起刚来伦敦的情景,若没有他们,断不能调整恢复的这样快。
朋友回国给我带来了张小娴的几本书,准备转送给玛利亚。
女孩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刚刚摆脱了对罗威廉的迷恋,转移到学校的足球队长身上。呵,爱情就是这般无常。只是留下了对中文以及张小娴的热爱。“我长大了,要做英国的张小娴。”她信誓旦旦地告诉我。
我笑了,轻扶她额旁的碎发。年轻就是有这般好,尽可以诅咒发誓要做某某事。因为自知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漫长的未知中,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长夜漫漫,随手翻了几页书。“别离是为了重聚”,多么美丽的辞藻,浓重的悲哀中给人以希望。赫然发现自己的心声,惊跳不已。安安,说什么要遗忘,说什么要埋藏,始终是你自己在骗自己。
乍一明了心事,思念便如排山倒海,倾泻而至。我把脸半埋在松软的羽毛枕中,泪水涟涟,无声流淌。
别离是为了重聚。伊扬,我们可会再度相逢?
这天是伦敦今年的初雪,掐指算算,很快便到中国的农历新年。
翻翻冰箱,食物即将告罄。便出得门来,坐地铁到超市采购。
一个人本吃不了多少,但为了方便,还是采购到双手快拿不住,怀中还抱了大大的一个纸袋,里面是刚出炉的新鲜面包和干酪。
好容易捱到家门口,正要开门,忽听到有人叫我,“安安!”
回头,见马路那边,伫立着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方伊扬!
双手一松,购物袋纷纷跌落地上。我无暇理会,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信步向我走来,直至站在我面前。
两年多不见,他愈发清减,眼旁也出现了淡淡的鱼尾纹。只是依旧沉稳,即便现在也不显激动,唯有眼神透露了几许主人心底的秘密。
没有小说或肥皂剧中那种煽情的相见场面。他只是弯下腰去,帮我捡起纸袋,又示意我开门,然后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自然闲适有如此间为自家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