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荷塘哪怕只剩冬日里的一层冰,她看着也觉得清明。
她瞥见东方那丫头在不远处看着她,堵着气,不愿过来,对上她的笑意,故意转开头去。度靛宁冲她一笑,也不看她,看她还能忍到几时。拢了拢披风,她径自在亭子里坐下,捧着桌上的一杯香茗暖手,眼神凄迷地望着荷塘上飘散的白雾。
一炷香后,东方终于憋不住,走了过来,只是她的神情显示她很愉悦,她扬着手里的一个信封,“小姐,姑爷,姑爷给你送来了一封信。快看看!”
度靛宁接过信,猜测该是邀请她参加婚礼的信,打开信,三言两语,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笑道,“你高兴什么,他只是请我们去观礼而已。”
东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抢过信看了几眼,她不解道,“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和我想得不一样呢?”
“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他要成亲了,给我们送来的自然是喜帖,你以为该是什么呢?”她忽视了自己心里的一点点失望。
“我,我以为流言是假的,姑爷是要请小姐你回去……”
度靛宁打断她的话,“东方,我和他早已分道扬镳,他如今要和公主成亲,他就是当朝的驸马,高高在上,他能想到邀请我们喝杯喜酒,已是不易了。”她抚着东方柔软的头发,“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与他最多只是朋友了。”
东方黯然,“小姐,都是我不好,才害你必须离开姑爷……”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缘分的事,强求不来,我和他缘薄,这是天意。”她依旧温婉的笑,只是她的笑总让东方感到心疼,她的小姐永远不会责怪任何人,永远可以谅解任何人,她的心中从来没有任何怨恨,就算晓风哥哥这么对她,她对他仍然没有恨,这么简单又善良的人,老天为什么不愿意给她幸福呢!
“姑爷他……什么时候成亲?我们什么时候要启程?”
“下月二十四。”
“那不就是四月二十四?”东方不可思议的叫道,“一年前的这天,是小姐和姑爷成亲的日子,他怎么可以还定在这一天呢!”
“随他吧!记得再去的时候一定要改口了,别让公主听了不舒服。我们还有半个月替他备分新婚礼物。”
“小姐,可是姑爷他太过分了。”
“东方,当初过分的人是我,我们怪不得他。”
京城太白楼
“景伯,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不怕靛宁生气?”项岸风端着酒杯笑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你替我想个法子?”墨笛芾靠近他道。
项岸风摇着酒杯道,“我?这种鬼主意还是你自己担着吧!我可不敢乱来。”
“看你,自己有没有办法,还批驳我。”
其他几个在一边偷笑,洛秋差点还被呛到了。墨笛芾一瞪眼道,“你们这样算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不是朋友啊?都这时候了,也不帮着点我,还在这里看好戏。”
“好好好,大家保持严肃,要不然我们的墨大少可要发脾气了。”项岸风正经道。
四月二十四终于到了,京城热闹非凡,因为墨家又要办喜事了,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在争相传着这个好消息。
度靛宁一进城就听到满耳皆是关于他和他新娘的言语。东方愤愤道,“小姐你看她,不就是娶当朝的公主,当了驸马吗?也不用这么招摇吧!这人啊,一旦得了势,就是这样耀武扬威,目中无人了。”
度靛宁笑道,“你这丫头,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愤愤不平的,当了驸马自然高兴了,百姓津津乐道也不是他的错啊!”
“小姐,你就不要再帮着他说话了。总之,我算是看明白了,姑爷他就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你呀,你要他也罢。”
度靛宁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只觉好笑,这丫头还真是护主心切。
“你小心捧好我们要给他的礼物,不要一生气就打碎了。到时可是丢了你家小姐的面子了。”她叮嘱道。
“你放心,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言罢,东方提了提手里的锦盒,“小姐,我有些渴了,我们去前面的茶肆喝杯茶吧。”
“去吧。我也有些累了。”
两人坐定在店内一张靠窗的桌边,“小二,来壶茶。”
待那小二走到她们跟前的时候,三个人都怔住了。
“你——是晓风。”度靛宁率先惊道。
那小二忙撇过头道,“小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度晓风,我是这里的小二,叫阿风。”
东方一下跳到他跟前,正对他,“若不是晓风哥哥,你干嘛故意转身躲着我们?”
度靛宁缓缓起身,站在他面前,“晓风,我知道是你,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总之,度府的大门永远是开着的,你想回来的话,我和东方随时欢迎,毕竟我们是一家人。”话落,将银子放在桌上,拉着东方道,“东方,我们走。”临走时,吩咐那掌柜,“麻烦你多照顾那个新来的伙计。这是一点辛苦费。”又将一锭银子搁在柜台上。
走出店门,东方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什么你不再执意认他了呢?”
“因为你说得对,现在他自觉无颜见我们,我尊重他的选择,一味强求,反而让他尴尬,他现在能再站起来努力做人,已是极好的下场了,是我所乐见的结果。”她回头再望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也正看着她,她于是冲他微笑着点头,他慌忙低头不敢看他,拼命抹着桌子,“我们该给他一些时日,止住他心里的挫败感。”
东方半懂不懂的点着头,“哦。小姐,我们要快些了,快到吉时了。”
没走多久,她们就到了墨府门前,度靛宁站定在门前,门庭还是三个月前的样子,只是装点上了红色的彩绸,同她嫁来那天一样,她轻笑一声,转身道,“我们进去吧。”
刚进门没几步,墨府的老管家就迎了上来,他热络道,“二少奶奶,你来了,快里边请,今天来了好多客人,我都忙不过来了,就不特别招呼你了!”
“老齐,你忙去吧。不过不要再叫我少奶奶了。”度靛宁温柔的笑道。
老齐尴尬一笑,“对不起,度小姐,我是一时改不过来。”
“不用这么见外的,叫我靛宁就好了。”
老齐跟她打完招呼就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今天墨家真是热闹,几乎比她成亲那日还要热闹。
正想着,背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靛宁!你来了!”
回身一看,原来是那几个,“项大哥,是你们啊!”
“来参加景伯的婚礼啊!”项岸风明知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