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嗦干净一碗粉,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感叹：“起源星辰这些家伙干别的不行，搞吃的一套一套的。”
“果然是舌尖上的星辰。”
他拿纸巾擦掉嘴上的油污，咕咚咚灌了口冰可乐,舒爽地长出一口气。
“你小心喝出糖尿病。”
齐东亮面无表情。
老何翻了个白眼：“没事，我有你送终呢。”
他说起那些流盗,苍老脸庞上浮现出讥笑嘲讽，眼瞳里盛着旁人读不懂的情绪,也不知是觉得他们可笑还是心中忧虑。
“上回，我在奇幻梦游乐园参加座谈会撞见了个流盗,可能是吞噬者。”
齐东亮叉起一口泡面，眉眼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看不清楚情绪。
他低头喝了口泡面汤，嗓音沉沉，带着冬日寒气：“你确定？”
“不确定，别问我，我就是一看大门儿的，我能知道什么。”老何笑眯眯。
他们这些在起源星辰上瞎晃悠的各自选择不同。
老何是隐姓埋名流浪的，齐东亮选择给起源星辰出力干活攒功劳积累实力。
老何他们不需要再战斗,齐东亮却得维持起源星辰上的正常秩序,驱赶击杀搞事的。
当然,双方选择不一样，也各有利弊。
齐东亮镇压罪犯，能够提升实力。老何他们日子安逸，多少年都不带进步的。
他们各自安好,但都靠着起源星辰过活。
大家都不想起源星辰闹出大动静,给大家的平静日子造成阻碍。
所以,老何他们有线索也会帮忙,一方面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方面算是给起源星辰卖好。
起源星辰上隐藏的神祇性格不一，三教九流都有。
有些厌恶了九大宇宙的争夺，厌恶了丛林生存法则，就摸到起源星辰上过安生日子。
有些则是干了大买卖被追杀通缉，被九大宇宙驱逐出门。
他们实在没了法子，才落脚在起源星上。
不安分的家伙总有些想闹事儿的，起源星辰上的规矩并不能束缚住所有人。
齐东亮他们就会处理这些搞事的。
这么多年，特别行动处跟隐藏的神祇们都有约定俗成的行事准则。
行动处也大概清楚起源星辰上的神祇数目和分布，实力也都知道些。
“别闹了，那群家伙死得很凄惨，刹那间就被吸干了规则之力，本体破碎，神格被抢了。出手家伙肯定不止吞噬者一个，是团伙作案。”
老何嘴角抽搐，团伙作案？咋听着这么别扭。
“你给我们帮忙，特别行动处有好处给你。”
齐东亮额头有些汗珠子，也不知是吃面吃的，还是想起那天的事情心有余悸。
“上回落进起源星的六道华光你都看见了，彩虹里藏着令人震颤的强大力量，我感觉到了起源星辰的动荡和恐惧，他们都是一等吗？”
“你是观察之眼，你肯定能看出来。”
老何在九大宇宙的神奇尊名乃是星辰之眼。
洞察众生命运的真实，见证宇宙历史的天之眼。
齐东亮在霞光出现后，总有有种坠坠不安的忐忑感。
起源星辰展露出的力量如他预料，吸引了九大宇宙的流盗。
流盗总会来，齐东亮见的多了。
给他不安感的是那六道霞光。
“你肯定能看出那六个家伙是谁，对不对？”
“天之眼，你也不想把海底沉睡的那位惊醒吧？”
“诶，别担心。”
老何完全没有齐东亮的不安，他摆摆手，笑容满面，轻松又自在：“起源星辰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你想的还不够高。”
“那六位此刻就在起源星上。他们是比古老更古老的伟大存在，是真正的神。”
他们这些被凡俗文明称为神的家伙，不过是强大生灵而已。
在真正的旧日面前，他们也是蝼蚁，随着宇宙规则更新轮换的零件罢了。
齐东亮手突然一抖，霍然抬头，因为惊惧，连心跳和呼吸都消失了。
老何迎着他的目光，笑容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道：“你何必着急呢。”
“你干你该干的，把他们逮住就是了。说不定，这是你的机缘。那群家伙捅不破这天的。这天啊，能在他们弄出大麻烦前，落下雷劈死他们。”
起源星能镇压住六位旧日，一等二等神算什么？
就是来一群超等，也只有被镇压，夹着尾巴做凡人的份。
老何想的很明白。
起源星辰不管什么原因让六位旧日收敛力量留下，那就说明一点——旧日不允许起源星辰出问题。
旧日都在了，谁能吞噬起源星辰？
“你可知道是哪几位？”
“该不会是混沌神系的吧？”
混沌原初的诸位旧日出现，就意味着宇宙周期的开始或结束。
祂们本身是宇宙规则，出现的地方代表着原初混沌和毁灭混沌。
当混沌神系的旧日出现，代表轮回的轮回星在宇宙亮起，世界崩塌。
所有神便都知道，他们的宇宙无力回天，注定要末日降临，归于寂灭了。
“咳咳咳。”
老何：“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看出是哪几位大人，还会跟你坐在这儿吗？”
“我早大杀四方去了。”
老何不想在旧日的话题上打转，轻声提醒：“几位大人最好不要提起，我们总想起他们，会被感应到的。你若是想去寻那流盗，就在奇幻梦游乐园附近转转。奇幻梦游乐园里藏着很厉害的存在，你最好别去打扰他们。”
“用得着你说。”
齐东亮很好奇游乐园里的存在，但他没具体细问，老何这王八蛋机灵似鬼，也不会告诉他。
焦虑和担忧感退去，齐东亮离了保安亭，又成了沉稳冷静的行动处处长。
老何躺在摇椅上，双手撑在脑后，望着高远天空，心情却有些压抑沉重。
——起源星啊，你卧虎藏龙的是不是过分了点？
浅滩只能游小鱼小虾，哪里能藏真龙啊。
*
米夫尔大陆，黑荒原西北荒漠。
第二批赶到失落城池的魔法师、骑士团、古老势力成员一波接着一波，进入宛如巨兽匍匐的古老城池。
旧日都市拥有着跟米夫尔大陆城市截然不同的装饰风格。
巨石堆砌居所，兽牙点缀高楼敞开的建筑。
一座座大门宛如是野兽咆哮，张开了尖牙利齿。
淡淡雾气笼罩在街道上，让人看不清楚脚下所踩的地面。
敢踏进旧日都市的冒险者们大多都有些能耐，可他们不断点燃火把，烧起魔法灯。
灯光被旧日都市的黑色吞噬，一点点光亮都不曾显现出来。
“噔噔噔，噔噔噔！”
蓝龙亲王一身海蓝色长跑，俊逸非凡，他漂浮在半空里，脚尖没有踩着地面。
地面涌起的浅淡雾气笼罩了城市，蓝龙亲王很警惕，没让这些雾气接触自己。
他当时就动用魔法，竖起了元素保护罩，隔绝开了旧日都市的空气。
“啊！”
惨叫声，又一次在不明角落响起。
蓝龙亲王簇起眉头，这一回那惨叫声距离他很近，就在街道正前。
他踟蹰片刻，赶了过去。
“别过来！”
“嗯？”
蓝龙亲王听到了熟悉的冷喝声，却已经迟了。
他一头撞进了两方对峙的战场中。
左右两侧是近乎相同的队伍，没有任何区别的面孔和装束。
“风狼？”
“闭嘴！”
两道同时响起的爆喝犹如炸雷，金枪碰撞。
风狼的嘶吼声和咆哮声震耳欲聋，它们疯狂地相互撕咬。
两个一样的风狼骑士团在生死搏杀，蓝龙皱着眉头后退。
情况不明，他不想插手进战斗里。
奥黛尔西谨慎小心转过街角，大半个身影隐没在黑暗里。
她曾经来过的还亲自起了名字的起源之城，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步步杀机，处处都隐藏了大恐怖。
黑暗里，总有阴影一闪而逝。
消失便是同伴的逝去和突兀的惨叫。
走过的街道转头扭曲起来一分为二，甚至能转方向，好似自己长脚会走。
奥黛尔西隐藏跟随的冒险者小队只剩下了队长还在跟她并肩作战，两人顾不得去探究对方的身份。
四面楚歌的危机中，他们背靠着背，听着彼此的沉重呼吸声。
“滴答滴答。”
血液透过指尖，落在地上。
粘稠的血腥笼罩住了两人。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咱们尽快离开这条街，找到其他人，离开这座城。”
青年隐忍的声音充满痛苦，他右侧膝盖处被粉碎性骨折，整个小腿骨都消失了。
这会儿，多伦得全凭着意志力和魔法维持站立姿势，勉强行走。
黑影出现，他躲闪不及，整条右小腿被吞吃，连带着膝盖骨也撞碎了。
“喂，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大家得使出全部能耐，才能从这条街活着走出去。”
奥黛尔西沉默。
她皱眉，仔细回想上两次在起源之的场景，回忆着这座城市的结构图。
“我们离开这条街，至少还要经过三个路口。”奥黛尔西：“那些东西隐藏在街道中，防不胜防，想要躲开它，得进入空旷地界。”
“你怎么知道前方还有三个路口？”
青年转头，黑暗里，他淡金色的眼瞳散发出浅浅的微光。
两人背靠着背，奥黛尔西和青年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和温度。
奥黛尔西又一阵沉默。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会舌灿莲花地撒谎，编造出能以假乱真的谎言。
奥黛尔西从小就不善言辞，经过多年的苦修之旅，更是加剧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跟人正常讲话了。
或者说，没人会跟她正常聊天了。
学生不敢在她面前做没规矩的事情，交流只限于讲课。
追杀奥黛尔西的家伙更不可能进行友好交谈。
跟奥黛尔西常年打交道的平民农奴和受苦难的民众连支起腰板都不敢，聊天儿讲话？简直开玩笑。
那就是对魔法师大人的亵渎。
“喂！我问你话呢？”
黑暗里，极浅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奥黛尔西眼疾手快，冰系法术在两人身侧凝结。
黑影撞毁了冰，立刻消失。
“吓死我了。”
金瞳青年嘶嘶嘶地抽着冷气，又往奥黛尔西身后藏了藏，几乎是跟她背贴着背，完全没有缝隙。
奥黛尔西很不适应近距离接触，本想拉开距离，被多伦得拽住了袖子：“我死了，待会儿不仅没人跟你讲话，还没人跟你一块儿闯出这地狱。”
“还是说，你准备来跟我来一场浪漫死亡之旅？”多伦得嬉笑着。
奥黛尔西不喜欢青年说话的方式：“多伦得，前方三个路口离我们的距离分别是，700m。转过这一条街，在往北直走，便是中央广场。”
奥黛尔西只关心该怎么离开这里，她要找到起源之城发生突变的原因。
“你还有多少力量？”
多伦德的速度相当快，在奥黛尔西知晓的人中，速度足以排到前三。
北海帝国的蓝龙亲王以速度著称，被尊称为神龙之翼。
那些人以此夸赞蓝龙亲王的速度，堪比神龙。
奥黛尔西没见过蓝龙亲王的速度，但多伦得绝不会比蓝龙亲王弱。
这个家伙……奥黛尔西没有从大陆成名的人物中寻找到符合特征的。
他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