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姓的纹章。
看上去活像会走动的壁炉台似的。其实,现在谁也不会这样
坐在自家旌旗上,我向您发誓。”
百合花抬起漂亮的眼睛,用责备的目光瞅着他,低声说
道:“您向我发誓的就是这个吗?”
然而,心地善良的阿洛伊丝夫人看见他俩这样紧挨着絮
絮细语,真是欣喜若狂,便摆弄着其祈祷书的扣钩,说:“多
么动人的爱情画图呀!”
队长愈来愈尴尬,只得又重提壁毯这个话题,大声嚷道:
“这件手工真是优美呀!”
一听到这句话,另一个皮肤白皙的金发美人儿,身穿低
开领的蓝缎袍子的科伦布·德·卡伊丰丹纳,怯生生地开了
口,话是说给百合花听的,心底里却希望英俊的队长答腔,只
听见她说:“亲爱的贡德洛里埃,您见过罗舍——吉翁府邸的
壁毯吗?”
“不就是卢浮宫洗衣女花园所在的那座府邸吗?”狄安娜
·德·克里斯特伊笑呵呵问道,她长着一口漂亮的牙齿,所
以老是笑眯眯的。
“那儿还有巴黎古城墙的一座臃肿的旧塔楼呐。”阿梅洛
特·德·蒙米榭尔插嘴说。这漂亮的女郎水灵灵的,头发赤
褐而鬈曲,莫名其妙地常常唉声叹气,就像狄安娜小姐喜欢
笑一样。
“亲爱的科伦布,”阿洛伊丝夫人接口说。“莫非您是指国
王查理六世时期巴克维尔大人拥有的那座府邸吧?那里的壁
毯那才华美无比哩,全是竖纹织就的。”
“查理六世!国王查理六世!”年轻队长捋着胡子嘟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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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老太太对这些古老董记得多清楚!”
贡德洛里埃夫人继续往下说:“那些壁毯,确实绚丽!那
样令人观止的手工,堪称仅有绝无!”
身材苗条的七岁小女孩贝朗日尔·香榭弗里埃,本来从
阳台栏杆的梅花格子里望着广场,此时突然嚷叫起来:“啊!
来看呀,百合花教母,那个漂亮的舞女在石板地面上敲着手
鼓跳舞,围着一大堆市民在那里看哩!”
果真传来巴斯克手鼓响亮的颤音。
“是某个波希米亚的埃及女郎吧。”百合花边说边扭头向
广场张望。
“看去!看去!”那几位活泼的同伴齐声喊道,一起拥到
阳台边。百合花心里一直在揣摸着未婚夫为什么那么冷淡,慢
吞吞跟了过去,而这个未婚夫看到这场拘窘的谈话被这意外
的事情打断了,松了一口气,俨如一个换下岗的士兵,一身
轻松地回到房间里。不过,像给美丽的百合花放哨,这在往
日倒是一件可爱和令人喜悦的差使,但年轻队长却早已渐渐
烦腻了,并随着婚期日益临近,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加冷淡了。
况且,他生性朝三暮四,而且——岂用得着点破?——情趣
有点庸俗不堪。虽说出身高贵,但在行伍中却染上了不止一
种兵痞的恶习。他喜欢的是酒家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独锺
的是下流话,军人式吊膀子,杨花水性的美女,轻而易举的
情场得意。话说回来,他曾从家庭受到过一点教育,也学过
一些礼仪,但他年轻轻就走南闯北,年轻轻就过着戎马生涯,
因而在军士的武器肩带的磨擦下,他那贵族的一层光泽外表
也就黯然失色了。好在他还知道人世间的礼貌,还不时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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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百合花小姐,可是每次到了她家里,总是倍感难堪,一来
是因为到处寻欢作乐,随便把爱情滥抛,结果留给百合花小
姐的则所剩无几了;二来是因为置身在这么多刻板、深居闺
阁、循规蹈矩的丽人当中,一直提心吊胆,深怕自己说惯了
粗话的那张嘴,突然会像脱缰的马,控制不了自己,无意中
漏出小酒馆那般不三不四的话儿来。可以设想一下,要是如
此,后果会有多糟!
而且,他身上这一切还混杂着一些顶呱呱的奢望:附庸
风雅,衣着出众,神采奕奕。要把这些德性集中于一身,那
就请诸位尽可能好好搭配一下吧,我只是个说书人而已。
于是,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若有所思也罢,若无所思
也罢,默默地靠在雕花的壁炉框上。这时,百合花小姐蓦然
回头对他说起话来。可怜的姑娘生他的气,毕竟不是情愿的。
“表哥,您不是说过,两个月前您查夜时,从十来个强盗
手里救下了一个吉卜赛小姑娘吗?”
“我想是的,表妹。”队长应道。
“那好,”她接着说道。“现在广场上跳舞的说不定就是那
个吉卜赛姑娘。您过来看一下,是不是认得出来,弗比斯表
哥。”
他看出,她亲切地邀请他到她身边去,还有意叫他的名
字,这其中暗含着重归于好的意思。弗比斯·德·夏托佩尔
(本章一开头看官所见到的正是他)缓步走近阳台去,百合花
含情脉脉,把手搭在弗比斯的胳膊上,对他说道:“喏,看那
边人圈里正在跳舞的小姑娘,她就是您说的那个吉卜赛姑娘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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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比斯望了望,应道:
“没错,我从那只山羊就认出是她。”
“哦!真是漂亮的小山羊!”阿梅洛特合起双掌赞叹道。
“它的角是真金的吗?”贝朗日尔问道。
阿洛伊丝夫人坐在安乐椅上没动,开口说:“去年从吉巴
尔城门来了一帮吉卜赛女人,会不会是她们当中的一个?”
“母亲大人,那道城门如今叫地狱门了。”百合花柔声细
气地说道。
贡德洛里埃小姐深知,她母亲提起这些老皇历,那个队
长会感到何等的不快。果然不出所料,他轻声挖苦起她来了:
“吉巴尔门!吉巴尔门!那有着说哩,可以扯到国王查理六世
啦!”
“教母,”贝朗日尔的眼睛一直不停地转动,突然举眼向
圣母院钟楼顶上望去,不由惊叫起来。“那是谁,顶上那个黑
衣人?”
姑娘们个个抬起眼睛。果真在朝向河滩广场的北边钟楼
顶端的栏杆上,凭倚着一个男子。那是一个教士,他的衣裳
和双手托住的脸孔,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他像一尊
雕像,纹丝不动。他的眼睛直勾勾紧盯着广场。
这情景真有点像一只鹞鹰刚发现一窝麻雀,死死盯着它
看,一动也不动。
“那是若札的副主教大人。”百合花答道。
“您从这里就一眼认出他来,您的眼睛真好呀!”卡伊丰
丹纳说道。
“他瞅着那个跳舞的小姑娘多么入神呀!”狄安娜·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