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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拎着“犯罪分子”赶往教务室。
路上,叶珏从裴珩口中得知这场绑架计划竟是由一名beta男生一手策划,目的只是为了勒索钱财,而后携款跑路。
他皱着眉,没发表意见。
远远的,能看见教务室门口围着不少便衣警察。
看见裴珩后,挡在门前的警察让开一条道,两人刚一走进,叶珏便听见门后隐隐传出的哭声,beta的声音很低,并且充满绝望。
“我能怎么办……我不这样做,我会死的……”
手上的“犯人”被两个警察带走,推开门前,裴珩突然回头看了眼他。
叶珏不明所以,冲他眨了眨眼。
神情明显一顿,裴珩眼睫微垂,侧着身轻声问他:“进去吗?”
叶珏同样压低了声音,“进。”
“里面在审问主犯。”
叶珏闻言犹豫一瞬:“……是场面很血/腥吗?”
裴珩无奈的捏捏眉心,“不是。”
“是这个主犯很狡猾,”他语气沉了下来,盯紧叶珏,眸色深的不可见底:“——记住,进去以后无论他对警察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
……
“哒——”
细微一声响,门被拉开。
教务室内气氛凝肃,压得人喘不过气。
正中间充作临时审问台的办公桌两旁坐着警察和主犯颜宁,旁边则站着零星几个人,一眼望去有校长,有便衣。
其间最明显的还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生,他站在阴影覆盖的角落,眉眼沉敛,不显山不露水,身后却被放了一个板凳,上面垫着一个柔软的坐垫。
放学时间,人多眼杂,校门口守着不少家长。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警察们就地取材,抓捕了颜宁后便在教务室审问他。
教务室灯光开的很亮。
窗外黑沉沉一片,衬得这片光亮更为惨白。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颜宁,听他声泪泣下的诉说自己的苦衷。
大家心里都清楚,颜宁是在扭曲事实,他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极为凄惨的身世,父亲吸/毒dǔ • bó,母亲重病去世,家里还欠下了高/利/贷。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beta男生泣不成声:“高/利/贷的人来我家来催债,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把我父亲抓走了,晚一天交钱,就剁我父亲一根手指……”
他颤抖着声音,捂住脸:“那是我的爸爸啊!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没办法……”
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不下五遍,几个审问他的警察冷着脸,不耐道:“所以你就能迷晕三个无辜的omega?还要把她们卖掉?”
颜宁呜呜哭着:“你们不知道高/利/贷有多凶残,他们是真的杀过人,他们是真的杀过人的,时间到了他们一定也会杀了我爸爸,还有我……还有我……”
几个年轻一些的警察险些压不住脾气,涨红着脸甚至想要堵住他的嘴。
审问再次陷入僵持。
一个未成年的beta男生,一身细皮嫩肉,颈后人工移植的omega腺体更是价值百万,说是从小过着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遭受毒/打,这谁能信?
叶珏自然也不信。
于是他真情实感的发了声:“真的吗?我不信。”
……
充满悲切哭声的室内霎时一静,哭肿了眼的颜宁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去。
那是个不高不矮的学生,穿着校服,戴着眼镜,普通到丢到人群里都没人能找出来。
他站在门后,看样子刚进来,一身奇怪的味道,掺杂着风雨吹过的潮湿气息。
……像是个beta。
又好像不是。
屋里的警察们瞥他一眼,就在颜宁以为他们会制止他说话时,他们却移开了视线,居然持的是默许的态度。
颜宁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眼含恨意的看向男生身边的另一道身影。
衣服微微凌乱的alpha似有所感,平静的转过头与他对视。
只这一眼颜宁的后颈就又疼了起来。
他永远忘不了刚刚在篮球场的那一幕,继被当众揭穿了“真实”性别后,他又被这个看起来清贵淡然的男生掐着后颈提起、近乎漠然的扫了眼后颈道:“腺体移植。”
“一个劣性beta。”
……劣性。
又是劣性。
从小到大,为了摆脱这个充满讽刺的称呼,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与牺牲,而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alpha居然敢这样评价他。
颜宁气的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渗出了血。
他生生咽下心底的恨意,眼泪瞬间流出,仿若极其脆弱的道:“……你当然不信,这样的生活离你太远了,但那些高/利/贷的人就守在我家门口,我每天上下学都要从他们身边经过。”
“有时候他们还会对我动手动脚,他们甚至想碰我,我——”
“那为什么不报警呢?”叶珏疑惑的问:“是没有手机吗?”
颜宁哭声戛然一止,艰涩的继续道:“……他们威胁我,只要我敢报警,不管我爸还是我都会被他们杀死!”
“一想到我父亲还落在他们手上,甚至随时有生命危险,我的心就像撕裂一般疼,我不能眼睁睁——”
叶珏:“撕裂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
颜宁恨的咬紧牙关,下一秒干脆装作崩溃的大喊大叫:“你……你为什么一直要揭我的伤疤!你是要逼死我吗?为什么,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我给那三个女生偿命行不行!我去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