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刑部一众衙役闯入魏府,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魏宏良的长子,其他人则被赶到院子里,一并看押起来。
整个魏家乱糟糟的,所有人被聚在一起,全都茫然四顾,神情狼狈,恐慌不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宏良的老妻吓的浑身发抖,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年,老爷因为一桩冤案,就这样被带走,然后魏家被抄,他们全家人流放。
好容易过了些年安生日子,怎么现在又来?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夫君!”大儿媳声音传来,魏老夫人强忍着阵阵晕眩,转头看去,就见自己长子像拖死狗一样被拖过来。
“回禀大人,这人想要逃跑,被我们发现,追捕的时候跌落墙头,摔断了腿,”一个衙役对李大人回禀道。
他点点头,看了瘫软在地的魏瑞礼一眼,觉察到他不自然的神情,心下了然。
这必然是个知情人,不然为何他们一上门,对方就立刻想着逃跑。
“去搜搜,看他身上藏了什么?”李大人上下打量,示意衙役上前搜身。
“你们做什么?我可是贤妃娘娘的舅舅,你们敢!”魏瑞礼吓了一跳,连连往后躲。
可惜断腿影响了他的动作,除了让自己疼得额头冒汗,什么作用都没有。
两个衙役制住他,一人上前搜查,从他怀里翻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没有翻开,递到李大人面前。
李大人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有不少人名,以及魏家与之往来的记录,虽语焉不详,但也看得出,毕竟不是一般的人际交往。
他心下一沉,大概猜到这册子上的人,都是魏宏良结交的朝臣,或许也是为二皇子夺嫡拉拢的人脉。
把全部看完,一共十六位官员,朝中和地方上的都有,其中三品以上大员有三位,其余要么位置重要,要么有实权。
其中两位还是武官,是城防营的将领。
李大人看完,不由看向魏瑞礼,这位魏家长子平日里不声不响,既没有出仕,也很少与外人结交,没想到竟私下里帮着父亲和二皇子联络了这么多朝廷官员。
魏瑞礼被他看得脸色隐隐发白,却依就强打精神,辩解道,“那些都是我们家世交,交往也很正常吧?”
李大人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临行前林墨玉的叮嘱。
“这魏家是忠实的二皇子党,为二皇子筹谋很正常,这事就连两位陛下都知道,想来不会因此而责罚他们,李大人想要治罪,还是要找到确实的证据才好,不然,皇上就是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也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林会元这话不错,如果仅仅是结党营私,在目前紧张的局势下,似乎并不足以让这位魏家长子冒死也要逃跑,所以应该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被他遗漏了。
想了想,他招来一个衙役,“你带人沿着魏瑞礼逃跑的路线,细细查验一遍,看他是否中途藏匿了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魏瑞礼面色陡然一变,怕被发现,立刻低下头,把神情掩藏在衣服里,但紧绷的身体已然出卖了他。
李大人心中有数了,果然如此。
他没有多说,等待衙役们搜查的结果,一个时辰后,一位衙役回来,禀告道,“启禀大人,魏家的财物全部清点完毕,和账本一一核对过了,并没有不法收入,都是经营所得。”
一直埋头不说话的魏瑞礼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心又再次提了起来,因为又一个衙役进来,“大人,我们在假山的某块石头下,发现了这个。”
他豁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看过去,见到熟悉的油纸包,顿时脸色刷白,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完了!
李大人打开,里面只有薄薄两页纸,记载了几个人名,以及交易的时间,地点和过程。
二月三日,春晖楼,春儿姑娘和双儿姑娘闲聊,周天城床上装睡,听到会试题目泄露,之后通过周中荛获得题目一份,有三人为证,证据若干。
二月七日,张从吕被引诱,购买下会试题目,两人为证,证据有某某某。
二月十一日,高毅......
二月十三日,章则深上钩......
上面内容虽然简略,但把魏家怎么引诱那些学子作弊的经过写清楚了,套路都差不多,先通过小道消息,让这些人知道会试题目泄露的事。
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心动,并引导去找人买,而魏家则暗中盯着,搜集证人和证据,留着以后用以威胁。
上面的人不多,却牵扯了好几个厉害的世家,比如张太傅的张家,张从吕虽然不是张太傅的亲儿子,却也是侄孙,关系还在五服内。
章家是皇帝外戚,高家是先太子妃娘家,虽然现在看似落寞,可家中出息的子弟不少,且都在要紧的位置当官。
其余几家也差不多,都是朝廷重臣的子侄。
李大人合上那油纸包,冷笑,“魏家好算计,可算是把文官集团一网打击了。”
魏瑞礼没想到他藏得那么隐秘,竟还被他们搜出来了,顿时冷汗涔涔,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三魂丢了七魄。
其余魏家人也发觉不对,全都惊恐的看向魏瑞礼,“你你你都做了什么?你想要害死我们吗?”
魏瑞礼面对众人指责,狼狈的撇过脸去,还能说什么,已经被发现了,他的命即将交代在这里。
不过他还想挣扎一下,“这事和我父亲无关,我就是起了贪心,想要骗一点钱而已,我父亲不知情。”
“哦,他不知道,那会试的题目是哪里来的?”李大人都要气笑了,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睁眼说瞎话。
“我也是在外面知道的,题目......题目,对,是从刘饶臣那里得到的,”魏瑞礼脑子疯狂转动,只希望能把父亲摘出去,这样他们一家子还有希望。
李大人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你既然这么说,那你赚的钱呢?你家的账目已经清查了,没有额外收入,或许说,被你藏到了其他地方?”
魏瑞礼脑子轰的一声,知道自己不打自招了。
他颤抖着嘴皮,此时已经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魏瑞礼,你最好老实交代,”李大人不轻不重敲打,“皇上说了,此次科举舞弊情况恶劣,为了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同时也是还太上皇清白,主犯夷三族!”
魏瑞礼眼前一黑,直挺挺晕了过去。
李大人让人泼冷水,天气还没转暖,地上本就冰凉,又被冷水浇了一下都没醒,是彻底晕了。
李大人有点遗憾,之后再说吧,先把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