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非常不错的酒店,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将自己的喜好分享给你们?”
男人的声音十分清澈,不紧不慢地语速,轻缓又柔和的语调,礼貌而得体的用语……一切都显得他是那么的体贴与温柔。
可是舒夭绍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
天哪,瞧瞧她发现了什么,她好像那聊斋里的书生,发现了狐狸精一样!
徐仁宇的眼神在她这样的注视之下,不自觉地闪烁了一瞬,那一瞬间,是压抑着的扭曲与疯狂。
但他藏得太深了,他习惯戴着这一张微笑的面具,舒夭绍没能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宛如无尽深渊中黑色潮水在疯狂席卷的狂暴。
毛娟娟扯了扯舒夭绍的衣服,示意她要给人家回应,不要盯着别人不讲话,那样不礼貌。
“好啊。”于是舒夭绍答应了。
可是她依然没有停止过对徐仁宇的打量,她的眼神是那样明目张胆,一寸寸地扫视着徐仁宇的脸,像是一次地毯式地搜索,仿佛企图要从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具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的眼里没有所谓的礼貌和尊重,她像是在看一头怪物,一头让她莫名其妙踏上了这趟奇异的旅途的怪物。
是的,舒夭绍竟然已经对自己的那个怪异的、荒诞的猜测,有了百分之五十的确信——
她会莫名其妙地在这个时间,来到这个地点,像是在赶赴一场约会,并不是因为这一株伫立了千百年的银杏树,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究竟是为什么?
舒夭绍笑了笑,掩下了眼中的深意:徐仁宇?你是什么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徐仁宇带她们去了一处她们平日里根本不会去的,那种一小碟菜的价钱能抵得过她们一个月伙食费的酒店,进门的时候舒夭绍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开始疯狂发麻。
但是徐仁宇十分坚持,态度又那么温和,处于那样的场合下,舒夭绍出声拒绝了两次,就无法再开口拒绝第三次了,用过了午餐结账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
不过,大多数时候,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的。
这一顿,从简单的进食,变成了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不能怪人家贵,应该怪自己穷!
不论是舒夭绍,还是毛娟娟,都对此有了深刻地认知,两人含泪吃了三碗饭。
“我们加个VX吧,我把钱转给你。”吃饱喝足后,确实享受到了美食伺候的舒夭绍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不过AA这道底线,是她和毛娟娟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画下了的,一起来见见世面可以,非亲非故期待着别人请客就不必了。
“我们是应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不过我没有VX,我现在就去下载……”
徐仁宇的操作很快,加上之后,舒夭绍直接给他转了刚刚结账总金额的三分之二的钱,徐仁宇看着手机屏幕略微有些诧异,甚至可以说是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将钱给拒收了。
“为什么要给我转钱?”他垂眸,专注地看着舒夭绍的眼睛,那一直挂在脸上的谦和的笑容,都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舒夭绍还不知道,原来他不笑的时候,会显得这张英俊的脸变得那么恐怖,眼神都是阴沉沉的一片,像是龙卷风来临时的天际。
抿了抿唇,舒夭绍压下了心中忽然出现的奇怪的感觉,笑着说:“你这话问的……”
舒夭绍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理所当然自己应该给钱,吃饭给钱,不才是理所当然的吗?
舒夭绍更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了他不笑的模样,明明那么阴沉,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可是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见鬼!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毫无逻辑的情绪!?
这个妖怪已经不只是能够控制她的想法,还能精准控制她的情绪了吗?
这时候的舒夭绍,还并不知道导致这一切“怪异”和“匪夷所思”的是她自己,她将这一切都扣在了徐仁宇的头上,并且在心中更加警惕徐仁宇,也异常地排斥自己心底里莫名其妙的情绪。
风吹过那两人的脸庞,一个难掩阴冷,一个暗自警惕。
“初次见面就叫你请客,那多不好意思啊。”毛娟娟哈哈笑着给舒夭绍打马虎眼,插在了两人中间,努力地打圆场,“那啥,你收了呗,我两这逛了一天也挺累的了,准备回酒店休息了,谢谢你今天给我们讲解了那么多关于那棵银杏树的事情。”
就在毛娟娟说话的时候,舒夭绍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男人,那双阴鸷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受伤的神色,她的心突兀地又痛了一下。
舒夭绍心道真尼玛见鬼了!她现在算是知道那些狗血的仙侠小说里,仙君男主角失忆后再见到曾经的爱人女主角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抗拒自己奇怪的情绪,甚至想要杀了女主了,她现在就异常排斥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也想远远地躲开徐仁宇……
但是!!!
这是她出了什么毛病吗?她又不是什么仙侠世界里头的仙君男主角,她又没有失去自己的记忆,她也根本不认识徐仁宇啊!
那究竟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既视感,他为什么要露出受伤的神色?不就是吃个饭!
脑子乱糟糟的舒夭绍,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按下了脑子里纷乱复杂的思考,她又把钱给转过去一遍,并且说:“谢谢你那么客气,不过我们不太想要欠别人的人情,交朋友应该是平等的。”
徐仁宇有些恍惚,他被拒绝了太多次,他知道,自己原本应该感到异常的愤怒的,这愤怒,是打一开始发现她“忘记”了自己开始。
但是……她说要和他“交朋友”?
啊,该怎么说呢?该说,不愧是他心爱的小松鼠吗?他的怒意,一下子就平息了呢,像是从未出现过的一场虚假的梦。